清晨，莫松年收到一条消息，来自依田里佳。
“今天我回A国了，我会一直等你的。”
莫松年看了一眼，就删掉了信息，不想回复。此刻若再拖泥带水，任何动作都可能让她误会他们还有机会，所以他宁愿绝情一些。
时光会抚平所有的伤痛，时光也会淡化所有的爱恨。
如果不能相守，何必还要互相折磨呢。
他现在的心里面，牵挂的人，自然是还在医院里的叶半夏。
可是他也知道，现在守在她身边的一定是她的正牌男朋友，项晨。所以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连去探病这种事，都要三思三思再三思。
不能给叶半夏再带来麻烦，也不能随便打扰她。莫松年告诉自己，让他这份爱，永不会成为叶半夏的负担。
早上他先出门，独自从家去花圃。
路过昨天事发地点附近，他看到在电视里出现过的那片民居，记得那个被采访的目击者好像是住在这里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他过去看看。
果然找到了那个被采访的男子，正在收拾东西。
“大哥，听说你昨天看到车祸发生过程了，是吗？”他开口问对方。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个？”
“我就在半山上住的，昨天我也差点撞上了，幸亏出门晚了一会儿。想想真是后怕呀。”他故意这么说着，好让对方放下心防。
“就是这么说嘛，俺昨天正在吃着饭，也吓了俺好大一跳。”对方开始跟他说了起来。
“大哥，昨天那个肇事司机，我记得你在电视采访的时候说是个女司机是吧？”他跟对方确认道。
“嘿嘿，你也看到俺上电视啦？”对方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脸色微微变了，似乎想起什么，“哦，俺可能是看错了，那女的是坐边上的，开车的是个男的。”
说完，对方就急急往屋里走，莫松年跟了过去。
“不对啊，大哥，我记得你是说肇事车是一个人开的，车里没别人了。是男，是女，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跟进去之后，看到屋子里有些乱，还有一些卧室家具摆到了客厅里。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挥手，说道，“俺说是俺记错了，你要是不相信俺，就别问俺了。俺还要忙着搬家呢，没功夫陪你扯乎。”
莫松年被人赶了出来，心里却越来越怀疑起来。
为什么短短时间内，第一目击者的证词出现了两个版本？
依田在这个时候回A国，是巧合，还是……
莫松年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是自己小说看多了，才会胡思乱想，这一定只是巧合而已。
他想起了自己高中同学何某，大学毕业之后考了警察，后来就被分到了刑侦科，不知道找他打听一下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这样想时，他就立刻打开手机的通讯APP，找到高中同学群，然后打听了何某的电话号码。随即就拨了过去。
一番寒暄之后，他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以及疑惑。对方似乎有些犹豫，后来才约了他下午见面谈。
等到下午的时候，他们约在城内一个小馆子里见面。
“这件事已经结案了，上头已经下了明令，不用再查了。”何某跟莫松年说道。
“可是你既然约我出来面谈，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吧。”莫松年答道。
他们点了些酒菜，坐在小店的角落里。
“有几个奇怪的地方，我就跟你说了，你可别往外传。”何某嘱咐道。
“肯定，你知道我是不爱八卦的人。”莫松年点点头。
“那天根据道路监控，查到的肇事车的画面，驾驶座上就坐了一个人，看外形像是个女的，这一点，被一个目击者也证实过了，说就是个女的。”
“后来我们查到这车是本地租车行里租的，是一家公司统一租的短期车里面的一辆，他们那边查不到司机记录。很奇怪。”
“还有当时的行车记录仪里面事发那个时段的记录数据，不见了，也很奇怪。”
“目击者的证词后来也改了，这个更奇怪。”
听他这么一说，莫松年心里大概有了个谱，事件被人抹平了。
“不过，结案速度迅速，这个案子还让我们局上了新闻，所以不会再有人提了。我也就是憋了一肚子问号，找你随便扯一扯。”何某自嘲似的笑笑。
莫松年知道再问不到更多，便干脆不提了，“好了，那我们吃点喝点，聊点别的吧。”
显然这件事已经到达了莫松年能力范围之外，他觉得追查下去也没有必要，不管肇事者是谁，对方都是一个很有能力手段的人，至少可以颠倒黑白，甚至找到替罪羊。
现在，只希望这是一个偶然事件，不是什么针对性事件。否则，他真的要冒寒气了。
项宅，管家给项早带来一个信封。
“大少爷，门口有一个男子，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您，说您看了就知道。”
项早拿着信封看了一眼，是个普普通通的信封，没有写一个字，里面也没有装任何东西，但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那男的多大年纪？”
“差不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寸头，戴着墨镜。”
“现在还在吗？带他进来见我。”项早吩咐道。
“是，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呢。我这就去带他进来见您。”管家说着，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被带了进来。
“项先生，好久不见。”他进来之后就跟项早打着招呼。
“候先生，是吗？”项早回忆着他的名字。
对方摘下墨镜，笑了笑，“我外号叫猴子，可我不姓候。不过无所谓了，项先生贵人事多，能记着我这种无名小卒，已经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项早微笑着望着他，“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是替我们老大，来催尾款的。”他直接说道。
“据我所知，龙头四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而且他把我要的人都已经送到警察手里，搞砸了我交代的事情。你要是买家，会付这笔钱吗？”项早仍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语气里却透着寒意。
“项先生这话就有点过了，怎么说，我们也合作了这么久。这次意外，也不是我们故意搞出来的吧。就算是封口费，您这种身家，随便拔根毛给我们，也能救个命了。”猴子说到了重点。
“看来，龙头四真的是快不行了，不然你也不会到我这里来吧。”项早笑了笑。
猴子一见，自己底牌被别人看穿，也不挣扎，反倒继续说着，“什么事都瞒不过项先生您。我只是替我们老大叫个屈。不过也不会让项先生您白花钱，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是吗？你们老大都已经要去西天了，我们还有什么合作机会？”
“这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恐怕项先生之前还没看到过吧？我们老大说来，也是一个心细的人，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还留了这种东西。”猴子望着项早，笑得有几分鬼魅。
项早望着他递过来的U盘，心里盘算起来。
“这就是你的筹码？”他问道。
“绝对已经够了。”猴子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项先生看得起小人，小人愿意代替我们老大，继续帮您跑腿，讨口饭吃。”
项早笑了，接下了那个U盘，“你的确很机灵啊，猴子。”
“不机灵活不下去嘛，这世道，满大街的豺狼虎豹。您说是吧。”猴子笑着说道。
项早拿出了支票簿，开了一个数递给他。
猴子看了看支票上的金额，露出贪婪的笑容，忙给项早鞠了几个躬，“谢谢您，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儿您可以随时吩咐。还是以前的那个号码，我现在拿着的。”
等到他被管家带着，送走之后。
项早才把U盘插上，查看着里面的视频。
画面是取自连文琴事发那天所坐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汽车在巷子里停稳之后，两个大汉从车里把连文琴半拖半抱出来，放到边上。
连文琴当时已经不省人事的状态，像个人偶一样随意被人摆布着。画面里还能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你说这事儿会不会缺德啊？”
“你小子还懂啥叫缺德？看着她就不像个良家妇女。别废话，赶紧的。弄完回去我们好交差。”
“他们有钱人的心思，真捉摸不透。找人强迫自己老婆，真是疯狂。”
后面的内容，项早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当初他下狠手让把所有参与的人，只是不是他的亲信，就全部做掉，简直没冤枉他们。都是一些蠢猪一样的角色。
但是龙头四，居然能保留这一段视频，也着实让他意外。
除了龙头四的亲信猴子之外，他不知道这东西还留了多少份在外面，看来是要动动脑筋了。这个猴子，敢拿这玩意儿过来换钱花，也实在是大胆。
他能一直跟在龙头四身边，想必也是知道不少秘密的，自然也一定知道项早的真实面目，绝非善类。有这个登门拜访的勇气，也算他有点头脑。
这让项早倒对他有点兴趣了。
看来，现在只能先留下这个猴子再说。他一边想着，一边把U盘里的内容删除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