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医生站到前面来，正视着项晨，“你说的话算数吗？”
项晨看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那种书呆子型，居然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说话算不算数，这个问题太可笑，但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当然算数。”
孙晖，出身自中医世家，研究生毕业之后在中医院待了几年，但是因为他专心研究，而不擅长人际关系处理，在同事之间人缘并不是很好。
确切地说，他的情商太低，明明很有天赋，但却处处被打压，工作几年之后他同期的那些同学不是升了主任，就是被私立医院高薪聘走。
而他却因为直言指出院长的一次医疗事故中犯的错误，被调到了跟他专业毫不相干的病毒防疫控制中心。
在这里，重西医轻中医，他基本上就被孤立起来。虽然让他方便更加专心致力于自己的研究，两年时间内发表了不少高质量的研究论文，在行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也只是空有名气，英雄却无用武之地。
负责人干脆就拿他当个招牌，这次的HT病毒专项治疗小组，也是凑数才把他塞进来。
项晨见他给叶半夏又是把脉，又是查看眼睑，拿着小手电筒照来照去，心里面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这个人看起来顶多不多三十多岁，能有把握用中医治好这种国际上都棘手的病毒吗？
“她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不适合用之前的那个方子。”孙晖跟项晨这么说道。
“那怎么办？”项晨反问他。
“我可以改良一下之前的那个方子，调整几味药，从现在开始，把她的抗生素都停掉，只输葡萄糖。”孙晖说着，马上有人有不同意见。
“现在病人停掉抗生素，感染会立即加剧，你这是在给她下催命符。”
项晨皱起眉头，“你有把握吗？”
孙晖看了项晨一眼，“如果你不信，我把药调配好，给另外那个病人先用一下，你就会看到效果。”
项晨才想起来，的确还有一个孟启健，是跟叶半夏一起被感染了。他差点把这个人都忘记了。
“好。能治好他的话，这边的抗生素再停。”项晨说着。
他们一起又来到孟启健的隔离间，小孟这边的情况虽然是比叶半夏稍微好一点，但他也很虚弱。
“小孟，这位孙医生会用中医的疗法，来帮你治疗。”项晨跟他解释着。
“好。叶……她怎么样了？”小孟有气无力地说着，声音很弱。
项晨继续解释，“她的情况比你严重，但是如果突然换中药，我不太放心，所以才先给你用。”
“嗯。”小孟虽然明白了自己起的是试药的作用，但是一点也不介意。
孙晖替小孟做了检查之后，去开了药方，马上就配好了第一剂药。
“多久才能有效果？”旁边守着的项晨比任何人都着急。
“吃下药两个小时之后就会有起效，完全康复的话，他的情况，至少还要得三服。”孙晖答得十分自信。
他已经对D国、马来那边公布的HT病毒相关资料，做了详细的研究，而且D国那一次最后的治疗方案提供者就是他的父亲。
只不过最后被他父亲的D国朋友拿去用完之后，丝毫也没有署名的打算，对外宣称是D国自己研究出的治疗方案。
这些他父亲也只是跟他提过，从没对外人讲过。他们家训如此，不追求名利，只为悬壶济世，所以对这种事也不在意。
项晨本来还想等着这边出效果了之后，让叶半夏也改成中医治疗。
突然他接到金珏的电话，不得已才先离开，临走时还特别交代了控制中心的负责人，不要再限制孙晖，让他可以全副精力投入到病毒对抗中。
他还给了孙晖一张印有私人电话的名片，“有什么问题，你打给我。她有什么问题，你也及时联系我。”说着，他指了指叶半夏所在的那个隔离间的方向。
等到项晨一走，负责人悄悄找到孙晖。
“你治完那个男的之后，其它你就别管了。”
“为什么？”孙晖莫名其妙，他可是刚刚答应了项晨。
“服从组织安排！别问那么多！”负责人恶狠狠地说道。
负责人出去之后，孙晖心中一阵恶心感泛起。他就是不明白，明明自己学的是治病救人的本领，却总是不能如愿地自如发挥出来。
以前在医院里，明明那个方案就是在增加病人痛苦，徒劳地进行检查，化验，而不直接针对性下药；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药材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却要加几味贵价药，也不管药性相冲，会对病人身体造成损伤。
他看过太多太多这样没有医德的事情，说出来，别人骂他自命清高，骂他多管闲事。
他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负责人又勒令他不要再管那个女病人，中间那些弯弯绕绕，他懒得去整明白。有那些时间，不如多研究两个病例。
只可惜这地方不是他说了算，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另外这个病人的药配好再说。
金珏总算打通了项晨的电话，之前要不然就是不通，要不然就是不接。
项晨回到公司之后，金珏匆匆赶到他办公室里，跟他汇报详情：“荣山那边的消息是说，叶克生自杀未遂。但是小雅他们去探视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似乎有人想阻止叶克生出庭受审，才下了手。”
“荣山精神病院不是出了名的监管严厉吗，居然还有机会下的去手，看来我们的敌人绝对不是小角色。”项晨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奇怪，从叶克生进去到现在也有大半年时间了，这中间都没动过手，临到快开庭重审的时候，才急了，这似乎不是一次理智的行动。”金珏分析着自己的看法。
“你想办法再多拿点消息，不然叶克生死了的话，这条线就真的断了。”项晨吩咐道。
金珏点点头，一方面他联系了自己的线人，一方面也是从连文雅那里得到一些官方说法，只是自己这边的消息不好直接拿出来跟她分享，让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连文雅在办公室里好端端坐着，连打两个喷嚏。
旁边的同事笑她，“文雅，有人在想你吧。”
“你是说那个打喷嚏就是有人在想的民间传说吗？告诉你，这个一点都不科学。”她一本正经地纠正着。
老板秘书几乎就在她话音刚落，就叫了她，“老板找你，去他办公室一下。”
旁边的同事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摊开手。
连文雅只好赶紧先去老板办公室报道。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回应，“进来吧。”
她推开门进去之后，就看到陆云锋也坐在里面，当时就如一片乌云飘来，压在头顶。什么陆云锋，简直就是乌云疯！她在心里狠狠骂道。
“小雅，陆检找你有事。你们聊吧。”说着，老板就起身准备出去。
“老大，你要出去？”连文雅见他就要走，伸手拉住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约见了一个客户，我办公室就借给你当会客室里，好好招待一下。”老板收拾好了，就先离开了。
连文雅扶着额头，一脸想死的表情。
陆云锋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连文雅偏头看见他那副表情，就觉得他很欠揍，“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否则我也不会亲自跑一趟，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都很闲吗？”陆云锋说道。
“快说！”连文雅没好气地问道，要不是老板交代了这家伙得好好招待，要不是现在是在办公场合，她真的想扭头就走，才懒得理他这种人。
“先帮我的笔记本连上你们这里的网络。”陆云锋从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连文雅虽然不想理他，但又不能不理，只能照办。
看着她熟练地帮他连接好网络，并且调试没问题之后，陆云锋又接着说，“好，进一下这个后台。”他递给连文雅一本手帐，里面记录的一个后台管理地址。
见到这么原始的记录方式，连文雅从牙齿缝里嘁了一声。
“你就直接说，要干嘛？”
“我需要查一下上周排期信息的查询记录。”
“管理员帐号密码。”连文雅翻遍了他那个手帐，也没找到的资料。
“有的话，我还需要你吗？我自己没长手指头啊？”陆云锋讥笑道。
“那你不会找你们的管理员要啊。”连文雅瞪着他。
“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要暗地里查。”陆云锋直视着她的眼睛，故意放满了语速继续说道，“连文雅，你怎么跟我印象里的样子不一样了。”
连文雅虽然已经猜到了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哪里不一样？”
“变蠢了。”陆云锋毫不客气地说道。
陆云锋直视着连文雅的眼睛，故意放满了语速说道：“连文雅，你怎么跟我印象里的样子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