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翻开资料档案,赫然看到一个名字——叶克生。
居然要她替叶克生做辩护,正是叶克生之前捅伤龙头四,后来龙头四又在医院里重伤不治而死。这是一起严重性质的故意伤人案,只是因为叶克生精神错乱,无法进入正常司法程序才一直推后。
最近要重新审理,她可以做为辩护律师去正式看望被关押在荣山精神病院的叶克生。
而这个人,跟她姐姐的死,也肯定有着什么联系。
连文雅觉得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查探一下,结果当天稍晚些时候,陆云锋打来电话要求跟她一起去看看叶克生的情况。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连文雅对陆云锋真是一点好态度都没有。
“我需要亲眼判断一下犯人的情况是否适合出庭受审。”陆云锋简单解释着。
连文雅无语,他是控方,去看望犯人,做为辩护律师她是需要同时在场的,以保证犯人的权益。本来想私下去跟叶克生见面,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到一些她姐姐的事情。
结果这个陆云锋非要凑什么热闹,真不是时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一会儿你过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走。”陆云锋在电话里说着。
“我现在不是你的助手,请你不要用这种吩咐秘书的口气跟我说话!”连文雅提高了声音。
“那你要自己去?”陆云锋倒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来回,四个小时车程。”
一听来回要四个小时车程,连文雅有点滴汗了,自己开车多累呀,有个免费司机干嘛不用,她哼了一声,“那我现在过去。你把车准备好!”
自己主动说要去,跟被别人命令着过去,感觉就是不一样。
陆云锋听到她挂了电话,才露出一丝笑意。
连文雅到了陆云锋办公室,见他正在接电话。
陆云锋看见连文雅进来,冲着她指了指,示意让她在那边沙发上坐下稍等一下,等他打完这个电话。
陆云锋讲完电话之后,又按了内线,告诉秘书,下午找他的电话都记录一下,等他晚上回来处理。
“你挺忙的嘛,这么忙,还要自己亲自去看?”连文雅盯着他。
陆云锋嘴角一扬,“有时候一些事是需要亲力亲为,才能有最真实的答案。”
连文雅露出一个不屑的笑,“装腔作势。”
等陆云锋取了车,他们便出发去荣山精神病院。
车里,连文雅一直望着窗外,本来还以为他会有个专人司机什么的,结果居然自己开车。而且他的车也挺普通的,明明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大检控官了,还这么省。
一看就是抠门的主儿。连文雅这样想时,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陆云锋注意到了。
“关你什么事。”连文雅还是望着窗外,懒得搭理他。
“这案子你怎么看?”陆云锋对她这种态度也不说什么,转了话题。
“你跟我讨论案情,不太合适吧,陆检。”连文雅用夸张且嘲讽的语气说道。
“随便聊聊而已,不用太认真。不然这么久车程你不会觉得无聊吗?”他这副样子,跟法庭上那种严肃地一丝不苟的样子,可是大相径庭。
连文雅转过头来,打量了他一下,“我就算再无聊,也没心情陪你聊天。”
然后她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开始播放音乐,又继续看着窗外。
忽然陆云锋扯掉她一个耳机,拿到自己耳边,“你都听什么音乐?”
连文雅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一把拽着耳机线把那个耳机夺了回来,“谁允许给你听了?”
“林肯公园。这么多年,你的喜好也没变,还是喜欢摇滚乐。”陆云锋说着,但是他的后半句连文雅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耳朵里重新塞好耳机,继续放着林肯公园的摇滚乐,这样就听不到他在旁边说什么,也不用浪费精力跟他对话。
行车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连文雅已经睡着了。
陆云锋看着她靠在座椅边,睡熟的模样,忍不住感叹,“听摇滚乐睡觉,你也是第一人了。”
这是连文雅从读书时期养成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就要听点音乐,不过是看书做题还是休息睡觉,都喜欢听点什么。
所以听着摇滚乐睡觉,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陆云锋担心她一会儿撞到头,便伸手帮她调整一下位置。连文雅顺着他的手,转了个身,就把他的手当枕头,靠在脸颊下面,继续睡着。
陆云锋只好一只手打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就仍由她压着。
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陆云锋才扯下连文雅的耳机线,让她从音乐睡梦中醒转来。连文雅抬起头,“咦?我们到了?”
陆云锋停好车,默默揉了揉被压得有点麻的手腕,“到了。”
连文雅跟着陆云锋走进精神病院,在接待处做了登记,然后就有人带着他们到会客室。
“请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安排你们跟病人会面。”
“好的,谢谢。”陆云锋很有礼貌地回应着。
等工作人员出去之后,连文雅吐槽他,“你是不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都这么虚伪啊?”
陆云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块方帕子。
“干嘛?”连文雅还在奇怪。
“擦一下。”陆云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示意让连文雅整理一下自己。
连文雅才想起来刚才睡了一路,肯定是睡得流口水留下了口水印子。才赶紧接过他的那块手帕,又从包里拿出补妆的小镜子,擦了起来。
“这么丢脸的事,也不早点跟我说。”一边擦,一边不忘继续抱怨陆云锋太不够意思了。
过了一会儿院长跟看护长一起过来接待他们。
“真是抱歉,这名病人上个礼拜刚刚出了意外,身体状况不是太好,需要你们二位一起到病房那边去看看了。”院长解释道。
“意外?”陆云锋追问着。
“是的,他在病房里试图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院长说道。
“试图自杀?那他现在是已经恢复正常人的神智了吗?”这才是连文雅最关心的。
“时好时坏吧。”院长表情似乎不太乐观的样子。
“还是看看再说吧。”陆云锋跟连文雅说道。
他们一起从电梯上到病房区。
叶克生在上个礼拜的自杀事件,并没有及时向法院这边汇报,所以他们也是刚刚知道。
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边上还吊着输液瓶,似乎还在睡觉。
“这两天他精神状态不是太好,醒着的时候就不停吵闹,所以输液的时候,我们给他加了一点镇静剂成分。让他睡得久一点,也对他的身体恢复有帮助。”院长跟陆云锋解释着。
连文雅看了一眼,叶克生整个人消瘦地厉害,跟资料上的照片几乎判若两人,只是有依稀的轮廓在。他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他是怎么自杀的?”连文雅问道。
“割腕,幸亏我们的看护发现得及时,否则真救不回来了。”看护长在边上插嘴说道。
陆云锋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叶克生,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所有问题出现之后,最不可能的答案反而最接近真相。
上个礼拜,叶克生的案件刚刚进入排期,即将开始重审,他就“自杀”?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是怕他在法庭上说出更多的秘密吗?本来叶克生当初被抓,根据他在警局的口供,自己是被黑社会拘禁,与该组织老大龙头四发生争执,误伤了龙头四。
他为什么会被人拘禁,却始终没有交代过。
而在这个治疗已渐入尾声的关键时候,怎么就会突然自杀了呢?
陆云锋对院长说:“我们例行要对病人现况拍几张照,差不多就结束探望了。院长你忙就不用陪着我们了。”
“那好,小张你陪着陆检他们,一会儿替我送送他们。”院长转头吩咐看护长。
“好的。”
陆云锋见院长走出病房之后,对着连文雅使了个眼神。
连文雅立刻会意,对着看护长说道,“请问一下,这里有水吗?我口有点渴。”
看护长见连文雅这么漂亮,立刻谄媚地回答:“有有,我这就给你倒去。等着啊。”
等看护长去倒水,陆云锋站在病床边,轻轻把叶克生受伤的手腕抬起来,将缠着的纱布,拆开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并且用手机拍了下来。
然后又将一切复原,站到旁边,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护长随后拿着给连文雅准备的水,端了进来。连文雅接过水杯,笑盈盈地说道,“谢谢你啊,你人真好。”看护长抓抓后脑勺,被美女这么夸,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云锋当着看护长的面,在病床边装模作样地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对着看护长说,“好了,我们的工作结束了。也该告辞了。”
“好,我送你们。”
陆云锋跟连文雅坐上车,离开了荣山精神病院。
在回程途中,连文雅见陆云锋反而安静起来,有些着急,“你刚才检查伤口,怎么样?”
陆云锋看了她一眼,“不是不想跟我说话吗?”
“你这人,这就叫公报私仇了啊,这么小气的吗?”连文雅瞪着他。
“看在刚才在里面,你那么配合我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不过……”
“不过什么?”连文雅快被急死了。
“一会儿陪我吃个晚饭。”他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好。”连文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