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雅的眼泪流下来了，但是她的脸上却还是笑着，在电话里说着，“本小姐早就想跟你说这些了，只不过是你狡猾，先说出来罢了。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吗？开玩笑，追我的人排了三条街呢。”
她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维持着她最后的骄傲。
“好，祝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再见。”金珏的声音那样淡漠，仿佛他丝毫不在意似的。
连文雅笑出声来，“这话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电话那边收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金珏抬手摘掉眼镜，擦了擦沾在上面的水汽，嘴角扯起了一个自嘲的笑，然后去取车，离开。
连文雅握着电话，在陆云锋身边副驾驶的座位上，不再说话，只有抽泣的声音不时传来。
虽然陆云锋的确是很乌鸦嘴地说了一系列诅咒他们分手的话，但他自己也没料想到这一刻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伸手打开纸巾盒，把纸巾递过去，“想哭就大声哭吧。”
连文雅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妆有点花了，那模样有几分滑稽，“都怪你！”
陆云锋差点想踩刹车，把这个不讲理的小女人扔下车去，“小姐，你这气撒得有点过火了吧。”
结果连文雅被他这句话点燃了泪点，开始在他的车里放肆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想起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继而又想起金珏，忍不住哭得更凶。
“为什么他不要我了？为什么？我脾气很坏吗？我很不讲理吗？我不漂亮吗？为什么？”她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扯着陆云锋的袖子问道。
“如果非要我说的话，”陆云锋叹了口气，“你脾气的确不好，讲理的时候也真的不多，不过呢，说你不漂亮的话，就有点无视事实了。”
听完这些，连文雅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转，依旧是一团纸巾一团纸巾地擦着眼泪跟鼻涕。
“你哭归哭，纸巾能不能不要乱丢。”陆云锋忍不住出声。
连文雅又想起之前金珏每次都会说类似的话来教训她，忍不住哭得更加大声。
本来陆云锋是想带她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讨论案情的，但是看她现在这副造型，估计也不太可能了。于是在半路中，他改变了路线。
最后车停在一家酒吧门口，陆云锋对连文雅说道：“你控制一下自己情绪，我就带你去喝一杯，借酒消愁。”
连文雅眼泪还没停，瞪着他，“要喝酒我自己不会去喝，干嘛要跟你去？！再说，你开车可以喝酒吗？”
“这家店老板是我朋友，喝完酒，车就放在他这里，我打车回去。你不用操心。”陆云锋忍不住轻轻一笑，“会回嘴说明应该没那么严重了，走吧。”
虽然连文雅现在看陆云锋很不爽，但借酒消愁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提议，于是她也就默认同意，跟在陆云锋后面，进了酒吧里面。
陆云锋正打算带她去靠角落的位置，她自己就一屁股坐在了吧台边上，一拍桌子对酒保吼道：“Bartender，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拿上来！”
酒保认得陆云锋，拿了酒瓶过来，“陆检，这是你女朋友？够虎的呀。”
陆云锋无奈笑了笑，“目前还不是。她心情不好，你就随便给她来几杯，别太烈。”
连文雅转头瞪着陆云锋，“你当我聋的？”又扭转朝着酒保吼道，“喝不醉不给钱，我要最烈的！”
酒保耸了耸肩，“好，你等着。”
一杯酒在她面前放下，就被她端起来倒进嘴里，跟喝水一样，灌进去就继续吼着，“再来！”
一杯接一杯地这样下肚，连陆云锋都忍不住劝，“你喝慢一点，这叫灌酒不是喝酒了。”
连文雅捏着空酒杯，隔着玻璃看他，嘲讽道，“不是你说请客的吗？才喝你几杯酒就舍不得了？”
陆云锋把她手里的空酒杯拿过来，“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你这样伤害自己身体，就开心了？别让我后悔带你过来。”
连文雅“嘁”了一声，满脸不在意，她把扎在脑后的头发解开，手指伸进发根深处揉了两揉。然后起身，把外套一脱就甩在吧台上面，转身就到舞池里面去跳舞了。
明明这会儿放的是很普通的抒情曲，但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就在自己的世界里HIGH起来了。而DJ也被这个有些疯狂但漂亮的女孩子吸引，马上换歌，节奏一改，完全就是在配合她。
陆云锋坐在吧台边上，静静看着她在不远处，尽情地扭动着腰肢，头发零乱披散，加上她把自己那件白色衬衣又解开了好几颗扣子，事业线被人一览无遗。
酒保也忍不住叹道：“陆检，这么疯的丫头，你HOLD得住啊？”
陆云锋也叹道，“没办法，她现在有点失控，等发泄完就正常了。”
这时，连文雅身边聚来几个年轻人，都是些猥琐男，抱着大家混在一起跳舞的时候，借机揩油什么的。而连文雅此刻丝毫不在意，什么人凑过来了她都通吃，甚至牵手，贴面都无所谓，被人占便宜了都无所谓。
陆云锋捂住脸，开始后悔了。
在内心挣扎了两秒之后，他起身去把连文雅拉过来。连文雅有些不满，甩开他的胳膊，“你干嘛？我玩得真开心呢，你管得着吗？”
“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再在外面待了。”陆云锋盯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睛，跟鼻尖。
“Shutup！”连文雅不耐烦地挥着手，转身要继续去跟人尬舞。
“那我送你去见他，跟他说清楚。”陆云锋跟在她后面，说着。
“还有什么好说的？”连文雅回头，但眼底却已经又湿了。
陆云锋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说你不想分开，说你离不开他，也好过你现在折腾自己。”
连文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云锋扯着离开了酒吧，路过吧台时，她的外套顺便也帮她收了起来。
陆云锋是典型的行动派，不喜拖沓。
他更不愿意看到连文雅现在这样，虽然他之前一直希望他们分手，给自己制造机会。但是这样的连文雅，灵气全无，让他不忍心。
他们坐上出租车之后，连文雅低着头沉默着，陆云锋看她一眼，然后直接对司机说道，“润丰大厦。”
大约20多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润丰大厦。
连文雅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不知道见了面跟他说什么。于是她只好继续对着陆云锋撒气，“谁说我要来的？你干嘛自作主张？！”
陆云锋看出她的纠结，就推了她一把，“别犹豫了，快去吧，在电话里面被分手，不甘心吗？至少要当面说清楚，再要个分手礼物才行吧。”
连文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提步走了进去。
她到了金珏的门外，居然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了，手脚有些发凉。她抬起胳膊准备按门铃的时候，居然一头就撞在门上。
“咚”的一声巨响，代替了门铃。
几秒钟之后，金珏拉开了门，望见连文雅一手按着额头。他似乎不意外这个时候她出现在他门口，但她一身酒气，跟按着脑门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怎么了？你喝醉了？”
才分开个把小时，她居然就跑去喝酒。
金珏把她扶进屋里，“你一个人去喝酒？”
“这不是重点！金珏，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吗？就在电话里面？”连文雅拉开他要检查自己额头的那只手，有些生气地问着他。
“其实这段时间，我们没有联系，我也考虑过很久，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而且你自己不也说了，是有这样的想法。”他神色冷清，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连文雅举起拳头就打在他身上，“那如果我说不要分手呢？从来你想做的事，我有拦过吗？现在你才跟我说分手，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连文雅虽然是举起拳头对着金珏，但每一下的力道都不重，她恨他那么轻易就放手，也恨自己不能像他那样轻松翻页。
她停下手上动作，望向他，“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有真的爱过我？所以才可以这么简单地说分手。”
“不是！”金珏立刻否决了她的猜测，用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雅，平心而论，你有多少次为了我勉强自己？又有多少次为我们的事跟家人争吵？”
“这些重要吗？”连文雅觉得他的逻辑简直错到离谱。
“重要！当我们决定在一起，就不止是我们俩的事。不是简简单单做自己就好，什么事都要考虑我们，而不是我，或者你。我觉得眼下我们的状态都不适合再继续。所以，勉强，没幸福的。”
金珏的分析冷静到残忍的地步，连文雅的心被他的一字一句化成的利剑戳穿，割碎，散落了一地。
她垂下头来，不知道望向哪里，用很轻的声音喃喃道：“可是，我爱你，我只知道我爱你啊。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