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茶茶生怕自己说错话,于是就连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要思考许久才缓缓地从口中说出。
“你们老板对你们好吗?”何健继而问道。
茶茶点点头,生怕自己会说多说错,所以就回答也十分简短。
何健继而问道:“根据监控录像表明,那天你们两人是一起下楼的,走出医院的对吗?”
“是的。”茶茶只觉得何健说的每一句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过了两个小时后,你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那么在这两个小时多小时里面,你们在干什么?”何健的表情似笑非笑,问话的语气也十分地随和,就像是在跟茶茶寻常聊天一样。
可是即便是如此,茶茶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的手一直都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额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努力地在心里面组织着语言,心里面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小鼓。
因为害怕对方会从她慌张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她索性就将头低下来,低声说道:“这个……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对了,叶姐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我又没有跟你说过叶小姐的相关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叶小姐失踪的事?”何健这时候开始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地老实,实际上却是一直都躲闪着他的目光的女孩起疑,说话的语气不由地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茶茶将收拾好的玻璃残渣放到了一边,就在话里面参了一些真话说道:“那晚叶姐来,跟我说她分手了,所以心情很不好,要我陪陪她一起去湖边散步。当时她就跟我说一些丧气的话,我担心她出事。所以就一直都在安慰她。后来夜深了,我见她神色已经恢复了一些,才放心地让她回家。可是,自从那时起,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
为了掩饰心里面的恐慌,她强迫自己在何健面前掉下泪来,说道:“所以,我现在很担心她……”
何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纸巾来,递给了茶茶。
茶茶接过,从里面扯出一张纸巾来,道了声谢谢,然后轻轻地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看到这一幕,又另外扯出一张纸巾来,醒了下鼻涕,随后整理了下情绪,说道:“警官,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您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一并问了吧!”
何健努力地回味了一下刚才茶茶说过的话语,总觉得里面有蹊跷的地方,于是他抓住了关键点,问茶茶道:“你的意思是,叶小姐曾经和项先生发生过不愉快?”
他现在聚集的焦点,正是茶茶想要让他注意的地方。
见到他这样问,茶茶没有马上就点头肯定,而是假装为难的样子,先是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又咬下嘴唇,缓缓地开口说道:“也不完全是这样,之前他们两个人感情是很好,可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那天两人一起来看小杰的时候,表情都怪怪的,气氛也不大对劲……唉……可能是因为这样,叶姐才会心情不好,想要出去散散心吧……”
她故意将所有的信息重心都转移到了叶半夏因为失恋而心情不好这里,希望将他的调查重点给带偏,造成叶半夏出去旅游散心的假象。
何健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地被茶茶给带偏,但是也不会放掉一条有用的线索,他将茶茶刚才传递给他的重要信息给记了下来,然后对茶茶说道:“你可以为你刚才所说的话作担保吗?要是因为传递出虚假信息而耽误了我们公安局破案,可能会判处妨碍公务罪。”
以前在他向民众收集信息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民众因为某种元素而隐瞒事实真相的事件。所以,一旦他提出这一点,若是真的存在说谎的现象,但凡是胆小的群众都会赶紧修改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茶茶此时也有些后悔,可是转念又一想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没有机会再回头了。若是她此时就松口说出真相,只怕是她会卷入一场血风腥雨之中,于是她咬紧牙关,抬起头来,目光笃定地回答道:“是的,我敢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何健点点头,他前脚刚走出了病房,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何先生吗?现在我们医院刚刚救治了一位叫做项晨病人,我们在他身上的手机的通讯录里面查找到您的号码,请问您现在是否有时间过来一下?”
“哪家医院……好,我赶紧赶过来。”何健听到那边报出的医院信息后,赶紧匆匆忙忙地往医院赶去。
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这个案件越发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根据茶茶的供诉来看,叶半夏的失踪极有可能与项晨有关;可是项晨又是第一个报案的人,他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而此时项晨也住院了,审理起案子来就更加地艰难了。
他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感叹此事的困难,一边又加快了速度。
等到他赶到病房的时候,项晨已经醒来了,除了脸上没有伤口外,手臂与脚上都有明显的伤痕,他躺在床上,目光如同一汪死气沉沉的水,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了何健后,那双木然的眼睛才稍稍有了些光彩,对着何健说道:“何警官,你们查出死者的身份没有?”
此时他也才刚刚醒过来,手上还打着点滴,所以很难动弹。只是,如果多一秒钟不知道真相,他的心里就会多增添一些苦恼。
何健连忙走过来,看着他身上的伤,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说道:“是谁动的手,让你伤得这么严重!”
早知道斗殴打架可是需要负刑事责任的,再加上叶半夏那边的案子还没有了结,所以何健认为这两件事情有瓜葛。
想起受伤前的那场闹剧,项晨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苦笑来,对着何健说道:“我被碰瓷的人给打了,对方人多,所以我就成这样了。”
何健一听,知道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崭新的案件,就点点头,将项晨所说的话记了下来,狠狠地说道:“那些人也太猖狂了,不但要钱还要命,到时候被我抓住了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项晨又是一阵叹息,此时身上的麻醉药效已经慢慢地减弱了,伤口处开始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苦涩地开口问道:“你们找到半夏了吗?”
何健摇摇头,将笔插在了本子上?
项晨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了一起失落,他语气幽怨地继续问道:“那那件案子,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没?”
他当然希望叶半夏不要出事,可是发生在医院的那件案子让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所以才会如此穷追不舍地问何健问题。
何健犹豫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沉吟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法医初步断定,死者的年龄大概是在二十左右;因为脸上被刀子划花了,所以没有办法看出其本来的样貌来;还有一点……”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的阴郁之气更加地浓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才说到:“更加让我们难以接受的是,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两种DNA,这也就意味着……”
说道这里,何健故意停了下来,暗暗地用余光打量着项晨的脸色。
只见项晨听到他的话后,眉头一直都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形,一脸的忧心忡忡,希望目光如炬的眼神此时也变得呆滞无神了起来,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般,除此之外,他的手也一直都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好像很紧张的。
当四目相对的时候,项晨的目光是坦荡的,除了忧伤并无任何的杂质。
“怎么了?”项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来,此时他的焦灼和无助。
何健的笔停了下来,用遗憾的语气说道:“死者是个孕妇,已经怀孕了。叶小姐应该没有怀孕吧?”
项晨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就好像是住了一个马蜂窝,他忽然想起了有天晚上叶半夏跟他谈起怀孕的事,还特地地问过了他的意见。可是在那时候,他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问,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那个时候叶半夏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才会趁机来问下他的意见,而他竟然疏忽大意到忽略了她的感受。而且他还因为爷爷的原因,和她提出了分手。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真宁愿今天在街上就被人给当场打死,也不要听到这么让人觉得撕心裂肺的事情。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当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点滴后,他的眼泪瞬间就从眼眶里面飙了出来,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不可能会瞒着我的。我们那么相爱,她不可能那么狠心地带着孩子离开的。”
何健见到项晨的面色乍变,赶忙出言宽慰道:“俗话说,世事皆有巧合,不到最后一句,谁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