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看看，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
老太太抬起头，微笑着说：“哦，两个人还都不好意思，没关系，你们这样的我见的多了。还有这种伤，我也见的多了，十个有九个是小两口吵架闹的。两人一吵架，女的就跑进房间，男的去追，女的一关门，男的就把手夹了。呵呵，当年我的老伴也夹过手。想想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可还记得那么清楚，好像是昨天一样。”
老太太望着远方，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她又回到了当年的青春岁月。
慕擎天正想搭一句话，手上却疼了下。
“哎呦。”
疼得他轻轻叫了出来。
云竹染赶忙关切的问：“怎么了，很疼吗？清理伤口的时候都会有些疼。你……”
慕擎天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说话。没事的。”
“你还不是小孩子，这么大人了。手都能被门夹了……”
云竹染嗔怪着看了他一眼。
“那我还不是想看到你。罗千语又不让我进去。我就硬闯了。”
“你就是不小心，还嘴硬。”
“呵呵。”
老太太笑着说：“唉，小两口就别闹了。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人生几十年真的是说过去就过去了。等老了，再回忆年轻时，就会觉得都是那么幼稚可笑。谁都一样，谁也别说谁。好了。伤口包扎好了。不过，还是去拍个片子吧。”
慕擎天的右手已经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看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要上场的拳击运动员。
两人从社区医院走出来，云竹染还不忘仔细叮嘱：“你回去以后，要记得吃药，哦，还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我看你不太像骨折。可还是要以防万一。最好去拍个片子检查检查。再怎么说，你是医院的老板啊。”
“我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很像刚才那个老太太。”慕擎天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云竹染哼了声：“你是说我老了。”
“不敢。我的老婆永远年轻。”慕擎天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云竹染这才感到满意：“你啊，这种油嘴滑舌的话估计又是慕乔阳教给你的，自从他回来了，你是变得越来越滑头了。”
慕擎天挠挠头：“是吗？我有变化吗？可我觉得，我还是那样。没什么改变啊。”
他低下头，看着从社区医院拿来的一大包药。
“这么多药啊。用得着吗？”
云竹染板起面孔，郑重其事地说：“当然用得着，你可别小看这种伤，弄不好，感染了，破伤风了，会要命的。我以前就见过类似的病例。那个时候……”
云竹染刚想说下去，就已经到了楼门口。她猛然记起来，自己已经不是慕擎天的太太。想到这，刚才的那种轻松的氛围立刻消失不见了。
云竹染点了下自己的额头，脸上的笑容便成了苦笑：“我怎么忘了。我已经和你分手了。你回去吧。如果不能开车，就找个出租车。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好打车的。”
云竹染要走进楼里，慕擎天又是一把抓住了她。
“别走。我不让你走。”
“我在你身边对你没好处。”云竹染没有回头，她怕看到慕擎天的那张脸，怕看到了那张脸，她会动摇。
慕擎天握着云竹染的那只手在不住的颤抖。
“染染，你别走。”他晃了晃手上的那袋药，“这么多药，外敷内服的都有，我可记不清楚。要是吃错了，你要负责任的。你和我一起回去。我们回到原来的生活。”
“不可能了。原来的生活已经没有了。”
那些照片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慕家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的一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云竹染感到无地自容。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的染染。”
慕擎天用力一拉，把云竹染拉回到了怀里。
云竹染挣扎了下，正好碰到慕擎天受伤的那只手，他哎呦了一声，松开了手臂。云竹染趁机挣脱出来，后退了一步，和慕擎天拉开了距离。
“染染。”
慕擎天还想冲过去，云竹染却抬起手，挡住了去路。
“擎天，对不起，即便你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在事情发生以后。我想的不是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我想的是隐瞒。我甚至想，即便我犯了这么一个错误，只要我用加倍的温柔，加倍的奉献，那样我就可以弥补这一切。我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我真是卑劣。我真是厚颜无耻。”
云竹染低下头，用力甩着头。就好像是要把这段记忆从她的脑子里甩出去一样。
慕擎天上前一步：“可是我不在乎。你回来吧。我们……我们就当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云竹染还是在摇头。
“不。不可以。”她的声音已经不是那么激动，慢慢地变得平稳了。
“为什么？只要我不在意，别人的话……”
“不！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你能把这些当作没有吗？”云竹染抬起头，露出笑容，“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有些事不能当作没发生过。”
慕擎天还想说话，云竹染却抢先开口。
“擎天，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现在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你不会骗我。你说了，也就一定会做到。可我不想你这样。擎天，你走吧。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往楼上跑。
慕擎天想追，手机却响了。
“染染，染染！”他连着喊了两声，云竹染没有回应。能传过来的，只有变得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而已。
慕擎天把手机拿出来，因为伤的是右手，用左手掏手机很是别扭。接通电话好一点，毕竟智能手机只需要在液晶屏上划动一下。
“喂，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慕父的声音。
“你回来，我和你妈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很重要吗？”慕擎天急着要去追云竹染。很不耐烦的说。
慕父的声音变得严厉。
“擎天，你赶快回来！你妈妈病了。”
慕擎天愣了下，眼睛望了下楼上。
“我妈病了？”
“是啊，突然病了，病得很重。”慕父说话的口吻更重了。
“那我——我马上就回来。”
形势突变，慕擎天也只好转过身，朝着楼外走去。毕竟慕母年事已高，如果真得病了，那就太危险了。慕擎天是孝子。当然会着急。
他钻进车里，想去把车子启动，手一动，就疼得钻心。
刚才太着急，竟然忘了右手受伤了。他气得一拍喇叭，跳下了车，跑向小区门口打出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