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擎天倒是被吓了一跳。他都忘了刚才女服务生说的那些话了。
“什么？什么果盘？”他瞪着眼睛问。
女服务生说：“您忘了吗？刚才我说了。我们餐厅的名字取自一句诗，您答出来了。”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对啊。恭喜您，答对了。”
慕擎天笑笑，他摸着自己的头：“还好。我的脑袋也就记住这么一句诗。还是以前我的女朋友教的呢。对了，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女服务生说：“当然知道了。意思是说，曾经的东西才是美好的，失去了才知道可贵。所以，要珍惜眼前，不要让美好成为回忆，到时候就追悔莫及。这是我们老板说的。”
“你们老板……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的文艺细胞呢。”
女服务生眼睛一亮：“您认识我们老板？”
“他一生下来我就认识他。”慕擎天不想和女服务生废话了，“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就说他哥哥来了。”
这下女服务生的眼睛更亮了。
“您是老板的哥哥——那您就是慕擎天慕总裁了。您能来我们这个小店真是太好了。无不荣幸啊。”
慕擎天抬起眼皮扫了下这个女服务生，看样子也就二十岁，或许只有十八九岁，说起话来倒是八面玲珑、乖巧可爱。竟然还知道慕乔阳的哥哥是谁。
慕擎天点头：“是，我就是慕擎天。你知道的真多，可我记得你们老板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老板是不爱说话。可作为员工，我也总得知道老板是谁吧。好了，我这就去叫老板。”
女服务生刚要走，慕擎天又说。
“记得给我上几个菜，来一点酒，白的啤的都可以。”
女服务生答应一声，欢快地跑掉了。
没过多久，慕乔阳就出现在了慕擎天的面前。随着他同时到来的，还得有几个家常菜，还有一瓶白酒，两瓶啤酒。
慕擎天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又到了一杯白酒，端起来想倒进嘴巴里。慕乔阳忽然一把按住了慕擎天的手。
“哥，别喝了，你嘴里的酒味还没有散掉呢。”
嘴里的酒味是昨晚留下的。昨晚喝得不少，直到现在，嘴里的酒味也没有散干净。
慕擎天没有理会弟弟的劝告，把他的手一打，继续把酒吧里的白酒倒进了嘴里。他执意要喝酒，慕乔阳也没办法。
慕乔阳没办法劝慕擎天，只好指着桌子上的菜：“哥，你多吃点菜。你想喝酒，我陪你喝。”
他也给自己倒了酒，也一样灌进肚子。慕擎天的酒量差，而慕乔阳的酒量就更差了。他把白酒咽进肚子里的一刹那，甚至还使劲皱了下眉头。
慕擎天忽然呵呵笑了。他伸手过来，用力拍着慕乔阳的肩膀。
“你啊，还是老样子。”
慕乔阳也笑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一点都没变。”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刚才引领慕擎天进来的女服务生从隔间门口走过去，路过时，还冲着里面瞥了眼。这个女孩子非常机灵。
“刚才这个女孩是服务生吗？”
“嗯。是来打工的，兼职，叫可可。”
“可爱的可？”
“是啊。可爱的可。”
“名字和人很相称，非常可爱。”慕擎天淡淡说着，同时用筷子挑起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在嘴里。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慕擎天忽然又找了个话题：“你这个餐厅也是川味？和你在国外开的那家店一样？”
“不全是。大部分都是家常菜。毕竟来这里的人也不光是为了吃饭，也是为了追忆一下逝去的时光。”
“还有人吧。”慕擎天敏锐地点出了这一点，“毕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慕乔阳尴尬地笑着。
“是啊，还有人。这个瞒不住哥哥你。”
慕擎天刚才吃了鱼香肉丝，现在嘴里有些辣，赶忙喝了口酒压了压：“是瞒不住。我会的诗不多，你会的也不多。只有这句是我们两个人都会的。因为这句诗是同一个人教的。”
“是龙月。”慕乔阳也不打哑谜了，“是龙月上高中的时候，说她喜欢这首诗，特别是这句话。她讲给你听，我就在一旁，结果我就记住了。”
慕乔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慕擎天给自己倒满了酒，同时，也倒满慕乔阳的杯子，按在桌子上，慢慢推过去。
“来。喝一杯。干杯吧。”
两人举起酒杯，咔的一声碰在一起，接下来，就是一饮而尽。
慕擎天又夹了两口菜，吞进肚子，使劲压了压酒劲。
“该怎么说呢。乔阳，我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吧。”
“很久。”慕乔阳摇了下头，脸红了，嘴角都是苦笑，“哥，你刚才还在夸我的脑子好，我现在就记不清了。我和你到底有多少年没有一起这样说话了。我真的记不清了。”
他的手挥动着，结果，把桌上的酒杯碰到地上，咔嚓一声，摔成碎片。
两人谁都没动。
慕擎天说：“真是好久了。”
慕擎天停顿了下，话锋忽然就是一转。
“对不起，乔阳，从小到大，我都忽略你了。我以为你很聪明，很独立，不需要我关心。所以……”
“没事。别人比我更需要你。比如慕桓江。比如龙月。还有若柳。你是我们的大哥。大家有什么事，都会去找你。原本我是有点生气。到了后来，我也就想通了。我不需要哥哥的帮忙。我也能自己独立处理好各种问题。”
“是啊，你的确善于独立生活。你的心里也有主意。而且，从来不和人商量，就好像龙月那次……”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龙月。
慕乔阳的脸色更加凝重：“哥，你恨我吗？”
“恨？不会的。”慕擎天使劲摇着头，他现在有些醉了，本来这点酒不可能让人醉倒。可是和昨晚喝进去，还没有及时消耗掉的酒叠加起来。感觉就难受极了。
“你真的不恨我吗？我可是带走了你的未婚妻。”
慕乔阳又把话继续挑明了。
慕擎天哈哈笑着，使劲拍着却没有的肩膀。
“我怎么会恨你呢。这世界上我恨谁都不会恨你。你是我的家人。一辈子都是。放心吧。不会恨你。”
慕擎天有瞥了眼“沧海”两个字。
慕擎天说：“我其实一进来就有个疑问。你这里叫沧海。曾经沧海的沧海。那对你来说，沧海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