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擎天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染染，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云竹染摇着头。
“没事。我没事。”
嘴里说没事，声音却再一次哽咽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慕擎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云竹染是在为她的爸爸担心。为了那个叫云荡风的男人担心。她本以为早就对那个男人死了心了。
“染染，你……”
“没事。”
不等慕擎天把话说完，云竹染就使劲摇着头，她说话的声音也很高，仿佛是在对自己下命令。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事呢。这个谎言太容易戳破了。
云竹染把肩膀上的安全带解下来，面对着慕擎天。
“擎天，帮帮我好吗？”
“什么？染染，你在说什么吗？”
“借我你的肩膀用一下。”
“好。”
慕擎天的“好”字刚出口，云竹染这个人就扑过来，把头深深埋进了慕擎天的怀抱里。
“别看我。好吗？让我哭一会儿。”
慕擎天温柔的笑着：“没事，染染，你哭吧。我知道你的心情……我知道……”
云竹染就这样扎在慕擎天的怀里哭着，哭了好一会儿，云竹染才把头抬起来。
她的眼睛有些发红，抬起手整理了下头发，情绪好了很多。
“对不起。”云竹染说，“我本来觉得不会为他们哭，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我真是……太没用了……”
云竹染轻轻摇着头，自怨自艾了一番。
慕擎天说：“染染，其实你还是担心他们，特别是……特别是你爸爸。”
“我……”
云竹染还想嘴硬几句。可慕擎天把话抢过来。
“你不用反驳。你就是这样。否则，你也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事实就在眼前，云竹染没法否认了。
她点点头，把身子往座位上一靠，顺手把安全带重新拉过来。
“是，我以为他们就是死了。我也会哈哈大笑。我不会为那个男人流下一点眼泪。可没想到，我……还是……”
云竹染自顾自地摇着头，又说了句。
“我的眼窝还真是浅。”
慕擎天见云竹染把安全带系好，他一踩油门，车子重新上路。
大约一分钟，慕擎天没有说话。看了一阵，慕擎天还是忍不住。
“染染，你的嘴很硬，可你的心很软。”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云竹染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慕擎天说：“你就是，我的老婆我太了解了。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也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东方的天空中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回去后，云竹染想再睡一会。结果，怎么也睡不着。慕擎天给她弄了些吃的。云竹染也没心情吃。
她把母亲林静的照片拿出来。
“妈妈，可惜你不在了。那个男人——那个你喜欢了一辈子，也伤害了你一辈子的男人，可能终于要到你身边了。你高兴吗？肯定不高兴。因为那个女人可能也一起去了。见到了他们，你肯定还会生气。唉。妈妈。你不要怕他们。勇敢地把自己心里的怨气发出来。好好骂骂他们。狠狠地骂！不过，妈妈你那么温柔，大概做不出来这种事吧。唉。”
云竹染长叹一声。
慕擎天走到她的身后：“染染，别胡思乱想了。”
云竹染回过头，对慕擎天说：“我可没有胡思乱想。我就是在和妈妈说一些话。”
慕擎天想说，你妈妈已经过世了，你再说她也听不到。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吞了回去。
作为男人，不说这种和老婆呛着茬的话。否则，后果只有一个——老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慕擎天的手机响了。是从国外来的。慕擎天赶紧把电话接起来。
“怎么样？我叫你们去查的事情如何了。事故的死亡名单出来了吗？当地警察局和电视台有没有新的消息发布出来？”
慕擎天连珠炮似的问道。
那边说了两句。慕擎天嗯了两声。把手机挂断。
“怎么样？”云竹染跑过来，焦急的问道。
然后她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太积极。她又赶忙说了句。
“我可不是在关心他们。我只是想知道结果。季惜还等着呢。”
慕擎天听了以后，也不想拆穿她。
“是，季惜在等着消息。”他坐下来，喝了口水，继续说，“但是，还没有太确切的消息。旅游大巴掉下了山谷，目前有两个幸存者，也是深度昏迷。倒是又找到了几具遗体。没有那两个人的消息。”
“那他们到底在没在车上？这个确定了吗？”
“抱歉，还没有确定。我说了，没有能说话的幸存者。旅游大巴掉下了山谷。现在……”
“好了，不用说什么了。”
云竹染扶着额头，使劲摇摇头。现在的情况是一团乱麻，根本就说不清楚。
忽然，电话又响了。
是云季惜来的。
云竹染一把抓过来，接了起来。
“季惜，怎么了？”
“姐姐，我刚才又接到了邻居的电话。是他们家的女儿打过来的。她告诉我，爸爸妈妈……”
云季惜停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出来。
云竹染连声催促：“你倒是说啊，他们怎么了？”
“他们没事。”
“啊？”云竹染愣了，“没事，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事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死？”
“嗯。”云季惜那边确认了，“他们原本在旅游大巴上。不过，半路上下了车。跌下山谷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姬昌，准备回国了。现在，他们的飞机大概快到机场了。”
原来是这样。
云竹染的那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全身瞬间也放松下来。
慕擎天忽然走过来，非常激动地说：“那边得到可靠的消息了。那两个人不在车上。他们……”
“知道了。”
云竹染对慕擎天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语气很冷淡。
云季惜说：“姐姐，你能和我一起去机场。我、我不是想去接他们。我只是想看一眼他们平安无事的样子。”
云竹染一边摇头抱怨着：“这两个人就是活宝，出国还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他们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那样还能为这个世界上的好人省点粮食呢。”
云竹染的这番话不可谓不狠辣。
慕擎天却依旧笑着着老婆。云竹染的这个性格有时候他也觉得不可理喻，甚至是无理取闹。可是回头想想，云竹染从来就没有坏心。甚至可以说，她的心比大多数人都要善良。
“姐姐，你陪我去吗？”
“当然。谁让我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