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国华完全没想到儿子慕擎天的反应会这么大。
记忆中的那个听话乖巧，总是一脸温暖笑容的慕擎天，完全不是眼前的在这个。
慕擎天转身回去房间，门砰的一声关掉了。
慕国华伸出手，想去把儿子叫住，可是，这一声最终也没有发出来。
慕擎天走了，慕国华叹口气。然后，他叫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一样，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捂着脸。
肖美琴走到了他的身边。
“唉，没办法劝服他吧。”肖美琴说。
慕国华把手从脸上拿下来。看来妻子一眼。然后点点头。
“是啊，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我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明明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呢。”
肖美琴走到他的身边，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像你？幸亏不像你啊。如果真的向你，那该是多么的无情无义。”
慕国华的眉头颤动了一下，他的嘴唇也同样动了动。他想反驳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沉默了许久，慕国华才说：“美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误解很深。可是……”
“我对你误解很深？”肖美琴苦笑着摇头，“国华，你还是别说这些话了。我对你没有误解，这么多年了。对你这个枕边人，我还能不了解吗？”
她顿了顿，接着说：“你刚才和擎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章真像是你的风格啊。对你来说，女人，真的就是身上的衣服，穿破了，就可以丢掉了。你当初对待司凝华，也是这样的吧。”
慕国华不说话，他低下了头。肖美琴知道，他叫算是低头了，也绝对不是认为自己错了。慕国华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哪怕受到多么重的惩罚。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即便到了现在，慕国华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抬起头，盯着肖美琴看：“美琴。或许我对不起很多女人。但我觉得，我至少对你……还可以吧。”
他本想说还不错。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大概肖美琴饥饿受不了。于是就转了个弯，说了句还可以。
肖美琴忍不住切齿冷笑。
“还可以，是啊，你只不过是在外面玩女人，却绝对没有把女人带到家里来，而且，你即便玩了女人，也没有被她们迷惑，没有把抛弃我。所以，你对我不错，是不是？”
这一番冷嘲热讽，弄得慕国华涨红了脸。
他站起来。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得走了。”
他要走，肖美琴说：“看看，被我说中心事了。所以你要走了。”
肖美琴一这么说，慕国华反而不走了。
“美琴，你告诉我，当初我除了把那些女人，特别是司凝华赶走，你觉得，我还有别的好办法吗？”
慕国华反守为攻，问了肖美琴一句。
肖美琴走过来，和慕国华面对面。微微昂起头，盯住了他的眼睛。
“是，没错。我希望你不要在外面风流，回到我的身边来。可我是，那不代表我就觉得你没有错。补救的措施再完美，裂痕也不会消失。”
“那你为什么还有原谅我，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因为我爱你。也因为我认命。我不想离开你，更不想把不幸带给自己的孩子。我、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而你呢。从头到尾，你都不知道责任是什么，以致于到了现在，你还想让我们的儿子不负责任。要他去赶走云竹染。”
肖美琴的声音有些激动，微微发抖。
慕国华说：“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一样这么想的吗？”
肖美琴盯着他的眼睛，咬了下牙。
“一点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让擎天远离云竹染，那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可那不意味着我觉得擎天是对的。在这点上，我和你完全你不一样。”
慕国华感觉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好了，不讨论这些了。我累了。和擎天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已经够累了。”
说完，他转过身，想离开。
肖美琴说：“明天我去找云竹染，她会离开擎天的。”
慕国华上楼梯走到了一半，他转过身：“你就那么肯定？”
“当然。我肯定。”
肖美琴信心满满地说着。
第二天一早。慕母肖美琴就来到了医院。到了病房，却发现云竹染不在这里。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问护士。护士说，云竹染去外面了，她说想要运动运动。
一听这话，慕母就有些不满。她觉得，云竹染应该好好的歇着，身体才刚好，怎么就行去外面运动。你可是一个孕妇，孩子还是早产，怎么这么不注重身子。
想到这，慕母忽然摇摇头。她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孩子又不是慕擎天的，你还想的这么多干什么。
可是，慕母还是本能地从女人和孕妇的角度去想问题。
毕竟她可是生过三个孩子。
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慕母回头一看。云竹染就站在那里。
云竹染早就看到了慕母，她并不惊讶。
“老夫人，您来了。”
“嗯。”慕母哼了声，把身子侧过来，让云竹染进去。
两人一同进入病房。云竹染赶忙说：“老夫人，请坐。”
慕母说：“你倒是总算习惯了不叫我妈妈了。”
云竹染说：“是啊，开始不习惯，可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那么你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吗？”
“我……我知道。”云竹染点着头。
慕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云竹染，上次我和你妹妹吵起来了……”
“对不起，我妹妹的脾气不好。她……”
“没事。”慕母大度地说，“我肖美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而且，我回去也想了。她说的也不是那么没有道理。也对，你确实为了我们慕家做了不少贡献。我就这么装作不知道，也不合适。所以呢。”
慕母点了点桌上的信封。
云竹染觉得奇怪：“这个……”
“一点心意吧。你收下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管什么年代都会不容易的。想当初，我……唉……”
她本想说说自己的一些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当初，她生下慕乔阳的时候，正是慕国华和司凝华打得火热的时候，虽然在慕家衣食不忧，可对于一个女人来，午夜梦回的孤单寂寞更是没办法忍受。
孩子哇哇的哭，她感到孤立无援。
巨大的忧郁像是大山一样地压下来，几乎要把她压垮压碎。
还好，最后她挺了过来。她现在看着云竹染，满眼都是三十年前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