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我每日会用茉莉花水涂抹双手,你说的可是这个味?”
苏云遥心想反正结果也不能更糟了,不如就好好用周瑾钰对自己的喜欢,震慑苏氏和苏灵韵的威风。
周瑾钰细细地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茉莉花水的味道,是漂亮女人的味道。”
此话一出,当下就有下人笑出声来,周瑾琛最是护着弟弟,见有人有此哂笑,狠狠地看过去,四下寂静。
“若要说漂亮女人,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怎独独地在这里找。”
说话之间,已有沉默慢慢地划过每个人的心里。
周瑾钰突然发起狂来,狠狠地逼近了苏云遥,说道:“我说有就是有!”此乃周瑾钰每次都会犯的疯魔症,每日会在固定的时候发作,周瑾琛冷冷看去,倒想知道苏云遥要怎么摆平这场麻烦。
苏灵韵虽是个拈酸的,也经不起周瑾钰这突然爆发的拙症,少不得往后退了几步,那周瑾钰说着有将手箍住了苏云遥的喉咙,说道:“你凭什么和说没有!”
苏云遥原是有些力气的,但是因为早晨与方氏斗嘴,又吃不了她准备的膳食,所以这会子要挣脱都不行,只好被她紧紧地推到了墙角一侧,眼睛慢慢地被掐出了泪水来。
恍惚之间,苏云遥似看到了周瑾钰眼中一闪而过的出神,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出神,而是被人摄去了魂魄一般,她的脑海中慢慢地盘算在场的所有人,脑海中闪回了周瑾麟的身影!
是他吗?
周瑾麟虽是皇上面前最得意的红人,但如今周瑾琛的掌了北方大部分的兵权,且在前朝也有一部分的朝官在信奉他,若是要用这件事来打压他也未可知,虽是猜测,也找到了思路。
苏云遥连忙从自己的袖子中抽出了一枚银针,装出了要推开的样子,反手就刺在了周瑾钰的手掌上。
周瑾麟眼中的恍惚神色才慢慢地消退下去,突然意识过来的他骤然松开紧紧握住的手,苏云遥只觉得自己发胀的脑中有了一丝的松懈,喉咙迅速地涌上了气血,她后退了几步,狠狠地咳嗽起来。
苏灵韵连忙过来搀住了她的手臂,温言到:“姐姐,你还好吗?”
苏云遥咳了片刻,反手将苏灵韵一推,稀薄的寒意落入眼中。
她抬起头来,并不在意身侧人的关心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六皇子,轻声细语地说道:“六皇子,不如你也来闻一闻我妹妹身上的味道,如何?也可知道是不是大多数的女子都有这样香味。”
此言一出,将那苏灵韵狠狠吓到,她后退了数步去,问道:“姐姐,你怎么这般不敬?”
苏云遥想了片刻,与周瑾琛说道:“二皇子,六皇子若是每日必在此时发病,不如试着用养心丹暂且吊住精神,且六皇子如今有此执迷,也是因为有了某种暗示,民女让六皇子多接触别人,也是为了消解心魔。”
此番言语之后,周瑾琛听着也甚是有理,微微颔首,苏灵韵纵然平日被方氏惯坏,如今有三皇子的默许,怎么能不让六皇子靠近?且六皇子原就是个痴傻的,也不能有所计较,只好站在那里,任凭六皇子慢慢地靠近了她,在她周身转着。
周瑾钰细细地嗅着,还将苏灵韵衣衫的一角牵扯起来,样子实在是可鄙,苏凌云忍着心中的恶心,笑着。
眼神中早就盛满了怒火,只想着等这群皇子走了之后,要与额娘细细地折磨她。
“你不是那个人!”
周瑾钰突然驻足,大声地朝着苏灵韵吼去,那苏灵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辱,一时之间怔在那里,眼底慢慢地泛出泪来。
周瑾麟看着,也不过是有些可怜这个无力招架的姑娘,但心中对苏云遥生了关切之心,分明所有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却能不急不缓地力挽狂澜,心中难免生出了一丝的敬佩来。
苏云遥的眼眸轻挑,余光所及之处,是周瑾琛的沉默不语。r周瑾琛
殿内一时之间有了死一般的沉默,苏氏没想到六皇子会来这么一出,也没想到苏灵韵竟是这般的没用,不过被吼了一下,就吓出眼泪,若是改天治了她一个失仪的罪名,还怎么指望着她巴结上天家富贵呢?连忙走上前来,将苏灵韵拦在身后,微微颔首,道:“的确不是她,六皇子要找的人,是您身后的这一味。”
由是,就把手指指向了苏云遥,这一下,所有的焦点又重新落在了苏云遥的身上,苏云遥不急不闹,她已经掌握了平复周瑾钰的方法,只需要在手中小心地操控着那银针的转向,可以不让周瑾钰闹起来,也少得让苏氏和苏灵韵两个人看了笑话去。
这么想着,便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六皇子,不如你听了话的话,先回了宫里去,如何?”
声音温婉动听,苏氏的眼神中带着薄薄的恨意,这周瑾钰若是发起狂来,就算是八匹马都没有办法被签回来,如今可能听了你这一句话就有什么改观吗?
这么想着,心里冷笑,可不要到时候又被打脸了。
周瑾钰回过身去,迟迟地看着苏云遥,又低头想了一下。
终于默默地点头,那周瑾麟怎么可能让这么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踪影,刚要再念咒语,却感受到有一股难以操控的力量在他的手掌之间形成,似有银针在手上慢慢地扎着。
难道说这里还另有人会法术?
周瑾麟的眼神犀利地在众人面前细细打量了,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对付一个聪明人不难,最怕的就是对付痴傻儿,周瑾琛的眼神全在弟弟的身上,似乎不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难道是苏云遥?
一股升起的寒凉慢慢地升起,他终于放下了本次的咒语操控。
且说丽妃这边,送走了周瑾麟之后,整个人似是脱了水的牡丹一般,浑身发懒,下人见丽妃娘娘神思倦怠,平日又最是脾气暴躁的主,都不敢近身来,只在远远地搅动风轮,且扇着风罢了。
只有陪嫁丫头敏苑才敢上前来,捧着一盅茶,陪笑道:“娘娘怎么懒懒的?”
丽妃稍稍地抬起眉头,有气无力地说道:“瑾麟如今越发的不听劝了,你说在老六的身上中了那种东西,能成吗?”
敏苑是个最有眼力见的,知道丽妃如今为了太子远征的事情,更加步步为营,忙说道:“丽妃娘娘,事都做了,只能维护着,您和三皇子毕竟是一条心的。”
丽妃冷笑。
“他是我的儿子,自然和我一条心,未来若是事成了,本宫就是实打实的太后。”
虽是这么说,但心中还是泛起了一股冷意,周瑾麟的性格她最清楚,刚愎自用,且还带着傲气,宫中的这些阿哥们多有不爽,唯独老三事事小心,若是连他都招惹了,可不是要被孤立了?
手指慢慢地覆上衣裙上的轻纱,默然无语。
敏苑心疼丽妃,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劳心劳神,忙说道:“娘娘,若是您想中和一二,奴婢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丽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问:“什么?”
“刚才奴婢听说,三皇子领着六皇子到穆武侯府去了,出宫的时候还疯疯癫癫的,如此可见,三皇子是为了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呢。”
丽妃怎么不知道,瑾麟最是争强好胜的,昨天和他说了周瑾琛开罪自己的事情,今天就急急忙忙地要为自己讨公道去了,其实也是为了佐证药物在周瑾钰的身上到底有没有用处吧。
这么想着,眉头微微地蹙起,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如今我是真管不住他了。”
敏苑生怕娘娘又生出了什么愁思来,连忙说:“娘娘,这是一件好事呀。”
“何出此言?”
丽妃似来了精神。
“从前三皇子并没见过穆武侯府嫡出长女,这一次也算是见面了,若是觉出了一些好感来,娘娘此番只需多加推动,这赐婚的好事情落在谁的身上还不知道呢。”
说着,那一双玉扇子轻执于手上,不过是轻轻摇晃着罢了。
丽妃细想,此法也没什么不妥,都说穆武侯府的这位苏云遥最是体弱多病,且性格又是被她的继母调。教得死死的,与其要一个果断干练的,不如要个二木头,周瑾麟自是人中龙,怎会在意儿女情长呢?
更何况,此次已因为周瑾钰的事情,闹得母子二人生了嫌隙,正好靠着这件事情来弥补。
反手一挥,敏苑是何其聪慧的人,立刻问道:“娘娘是要来传旨吗?”
丽妃点了点头,“召苏云遥觐见,就说是本宫心牵后宫事宜,特召苏云遥前来。”
敏苑连忙拱手退出,准备娘娘的旨意去了。
丽妃这才缓缓起身,手落在床板的边沿上,生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拖着懒怠的身子,移到了梳妆镜前,一个风华绝代的妇人款款而立,当年的她还是皇上心尖上最疼的人,如今与皇上之间,除了相敬如宾的夫妻做派,就只剩下为儿子争夺荣宠的私心了。
那一个个快要成了婚姻的年轻人们,心灵就好像是一朵被春风化雨浸淫过的鲜花,还没有受过风雨,也未曾知道什么叫做现实的,丽妃比划着,将一串紫玛瑙流苏别在鬓发之上,细细地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丝的浅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