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坐下,苏云遥已经让清苒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送到了苏灵韵的面前。
苏灵韵十分鄙夷地看了一样茶水,纵然充斥着馥郁的芬芳,可是在苏灵韵看来,也不过是低档次的东西,她将茶水推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苏云遥从前也没有少受到过苏灵韵这样的冷眼,早就是习惯了,只微微地笑着说:“妹妹是不爱喝茶的吗?都说茶水可以包治百病,说不定这一盏茶水喝下去,妹妹的心病也可以解一些了。”
说着,已经将自己身旁的茶水给端了起来,先是在自己的鼻子下面转了转,享受完了茶水的芬芳之后,才细细地品了起来。
苏灵韵听出了苏云遥分明是话里有话,她的唇齿之间微微地抽动着,而后才冷冷地说道:“枉费姐姐自称是一个略懂医术的女子,竟然不知道有的病痛与喝什么茶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心里头有问题罢了。”
说话之间,苏灵韵已经沉沉地看了一眼苏云遥,那眼神里头的阴毒早就被苏云遥看在了心里,她不动声色地与清苒使了个眼色,这一次清苒算是完全地退下了。
“你刚才这样指桑骂槐,为的可是方姨娘的事情?”
等到清苒彻底地离了这房间之后,苏云遥才缓缓地问道。
苏灵韵听到苏云遥说到了自己的母亲,眉眼之间突然就萌生出了许多的恨意来,她只将自己的手狠狠地扣在桌子上,说道:“苏云遥,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在戏弄我?”
苏云遥只斜斜地看了一眼苏灵韵,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子还永远是一副不长记性的样子?她的手心微微地握着拳头。
“你怎么这么心急呢,且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苏云遥的眉眼之间生出了许多的倦意来,现在分明是她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可是在一瞬间,她突然就不想要刁难苏灵韵了。
这个世界上,有谁又是愿意被自己母亲的病痛所困扰的?
前世的自己早早地就没有了母亲,对于母亲的认同感终究还是来源于别人,如今看到苏灵韵是这样的颓废,心思游荡之间也忍不住要松口了。
“你一次次地推诿,那三百两银子是小事,可是眼看着我的母亲日日地消瘦下去,你于心何安?”
苏灵韵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方氏是最爱重面子的人,这样的事情原本是应该叫阮大夫来处理妥当的,可是偏偏方氏不愿意,还说如果让被人传开了去,自己倒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苏灵韵没有办法,只好完全任凭苏云遥宰割,只是眼看着母亲脸上的痘痘已经将病症传递到了血液中去,也许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奄奄一息,还怎么可以镇定下来?
苏云遥心里头知道苏灵韵心中的纠结,却不能不在面子上做出冷漠的表情来,她淡淡地说道:“那个神医什么时候开业,我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你觉得可以相信我的话,我倒是愿意去给姨娘把脉。”
这已经是苏云遥给出的最多的让步了,从来她做事情都是很有目的性的,她给出承诺,能确保方氏不死,就可以让她不死。
如今做的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让苏灵韵放宽了心,成全了她所谓的仁孝之心。
听了苏云遥的话,苏灵韵才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吗?”
苏云遥的唇齿之间生出了许多的笑意来,她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话,三百两的黄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自己去找别的人,说实话,这钱还不够我担风险的,不要也罢。”
说着,苏云遥已经做出了逐客的阵势来,苏灵韵这个时候当真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只能在眉目之间有了一丝的让步。
若不是因为之前苏云遥的母亲风苒也有医治过母亲的病,且那天看到风苒留了这许多的家书给苏云遥,就算是给苏灵韵一万个胆子也不能有此番的念想。
她稍微地纠结了片刻之后,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家姐与我走一趟吧。”
苏云遥自然是对苏灵韵这样的服软感到奇怪。
家姐,这会子倒是知道应该是知道叫自己姐姐了,只是这充满无奈的叫唤之中,有多少是掺了功利心在里面的。
苏云遥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冷冷地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叫我,我们原本就不是一样的人,是命运将我们连接在了一起,若是让我自己选,我还真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认识你们。”
苏云遥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狠毒,她只将自己的眉毛轻轻地一挑。
在苏灵韵看来,已经是实打实的嘲弄了,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够让自己懦弱下来,一个不小心,母亲的命就没有了。
这么想着,也只是淡淡地说道:“只是命运已经给了我们这样的安排,能怎么办呢?”
苏云遥并不想要接过苏灵韵的话,她只是朝着门外冷冷地喊了一声:“清苒,进来。”
清苒听闻,连忙进来,款款地在苏云遥的面前行了一个礼,说道:“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苏云遥将桌上的护甲一个个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说道:“你取了我的药箱子来。”
清苒听了苏云遥的话,心里头不能不震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小姐,那药箱是夫人留给您的,您一定要用吗?”
说着,一双凌厉的眼睛已经投到了苏灵韵的身上了,苏灵韵且听着,也算是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原来风苒当真是留给苏云遥这么多的宝贝,当初她死得也不算是很冤啊。
这么想着,心里头又多出了许多的恨意来,为什么正室就可以给自己的女儿留下这么多的东西,可是她这个庶出之女却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且苏云遥仗着自己有一身的好医术,就可以四下横行,自己也少不得在她的面前装孙子,此中的种种都让此刻的苏灵韵觉得没劲透了,若是等到方氏好了以后,她定是不能让苏云遥好过的。
虽然心中已经诅咒苏云遥不下千百遍,但是在脸上还是表现出了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她低低地说道:“难为姐姐能用从前夫人的东西来为母亲诊脉。”
苏云遥虽然心里多了许多的柔软之情,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只是浅浅地说道:“你也不要误会了,我母亲给我的这一套东西,原本就是要放着生锈没有用的,若是不用在方姨娘的身上我也是扔掉的。”
说着,已经大步流星地迈出了门去,苏灵韵只觉得很没有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沉沉地跟在了苏云遥的身后了。
在方氏的宫室之中,常年都要焚烧着沉香。
她这个人平日就喜欢香气浓郁的香料,如今自然更是这样了。
苏云遥皱着眉头走进来,一路上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心中暗喜的下人们,其实这个道理就和从前苏云遥上班的时候是一个道理。
自己的上司生病了,虽然每个人都要表现出沉重之情,但是没有几个人心里头是不畅快舒服的,更不用说现在在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人来看的方姨娘了。
苏灵韵心理已经猜测到了母亲会憎恨自己将苏云遥带了来,已经先一步在苏云遥之前来到了方氏的身边,只浅浅地扶着方姨娘,说道:“母亲,我让姐姐帮您诊脉,您且放宽了心。”
说着,已经将自己的指尖微微地掐进了方姨娘的手臂中。
方姨娘向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事谨慎的,如今却万万没有想到,会糊涂到要带着自己最憎恨的人来看到自己的丑态。
她一时之间只觉得接受不,蹭地一下就要从床铺上坐起来,却是被苏灵韵温言劝解了。
“姨娘,你可不要误会我,讲真的,若不是你的女儿好说歹说地要让我救你一命,我怎么会走这一遭呢?你且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的手上若是沾染上了你这样的性命,脏的还不是我自己。”
苏云遥总是这般的牙尖嘴利,放姨娘原本你就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如今还要被她这样地嘲讽,一时之间气血上涌,狠狠地说道:“怎么,你是来成心气我的么。”
苏灵韵虽然也恨苏云遥这样地得理不饶人,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原本就是自己在求她的,少不得也要忍气吞声一些。
这么想着,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好姐姐,你就少说一些,从前母亲也是被人唬住了,与你多有一些过节,不过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也不要与母亲计较才是好的。”
这一番话倒是很厉害,将方氏从前所有的不对都撇的一干二净的了,苏云遥这么听着,怎么都觉得别扭。
只是自己这一次原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也没有必要和这些人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