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遥说着,已经踱步到了两个老太婆的身边,来来回回地走着。
“首先,你们每天要来我这里领走这两颗药丸,这药丸与你们原先服下的并不冲突,也不会产生气血逆行的情况。”
苏云遥说着,还专门注意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见之前的那副丹药将他们害得不浅,心里不过是冷冷地一笑,没有半点的同情。
四下是死一般的沉寂,这多少让苏云遥的心里不爽快,她反而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怎么,如今你们一个个的,都听不到我说话么?”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听到了,奴婢听到了。”
风中传来了沉沉的荷花的清香气息,但是这两个老婆子终于还是听不到了。
苏云遥厌恶地看着他们,道:“在我的面前,不要有第二次的错误出现,否则你们现在在我面前表现出多少的懈怠之意,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你们双倍地偿还。”
王嬷嬷和郑嬷嬷欧如今最怕的就是苏云遥与他们说什么偿还的事情,连忙跪拜到:“是是是。”
苏云遥凝神蹙眉道:“这两颗药丸是督促你们为我好好做事的,若是表现好了,我自会赠与你们解药,且你们每得一次解药,我第一次在你们身上种的毒就会解一些,身体会舒畅一些,可是若让我知道你们办事只顾偷奸耍滑,你们要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自己知道。”
说着,苏云遥摇晃了锦盒,药丸与锦盒的边缘相互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至少在苏云遥听来是这样的,但是苏云遥清楚地知道,这种声音,每响一次,都会给这两个人带来严重的心理阴影。
只是现在的苏云遥才没有心情去同情别人,现在的杀伐决断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罢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是是。”
王嬷嬷和郑嬷嬷逡巡在地上,像极了两只大本钟,每发出声音,都像是灵魂中无助的呐喊。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这两颗药丸中,有一颗的药丸会让你们每天痛苦的时间多两个时辰,你们谁要先选?”
苏云遥最喜欢的就可是看到两个虚伪的人狗咬狗一般地争夺利益,她坚信自己是最优越的操盘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是要主动的那个人。
王嬷嬷和郑嬷嬷相互对视了一下,两人立刻头破血流地争夺了起来:“我先选!我先选!”
声音凄凉,倒像是从前苏云遥本尊无助的呐喊。
苏云遥冷眼瞧去,一个个的都是屠狗之辈,她遥遥一指,道:“王嬷嬷,你来。”
王嬷嬷的脸上瞬间浮过了淡淡的得意来,苏云遥只觉得可笑,分明两个人都是在底层挣扎着活下去的人,却偏偏要自相残杀。
贱婢果然就是贱婢。
之后,王嬷嬷自是挑中了那颗发作时间更长的药丸,苏云遥告知结果了之后,王嬷嬷的表情好像是吞下了一万只苍蝇一般,这倒是苏云遥喜闻乐见的,她原本也不说要偏心于任何一个,不过想看一下狗咬狗的盛况罢了。
岚烟和清苒见状,且捂着嘴笑。
“好了,我要给你们派任务了。”
苏云遥闹完了,开心过了,也严肃了起来、
她的十指紧扣,一双犀利的眼睛来来回回地打着转儿,王嬷嬷虽是吃了哑巴亏,但却敢怒不敢言,只得表示出比之前虔诚一千倍的样子来。
苏云遥冷冷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负责收集下人的笔迹,所写的字等下找清苒拿,需得亲眼看着他们书写,明白?”
王嬷嬷和郑嬷嬷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照办,道:“是。”
苏云遥抬眼看着窗外的夜色,沉沉地说道:“这月色这般皎洁,可惜有的人今天晚上是欣赏不来了。”
眉眼之间全是闪烁着细碎的嘲讽之意,清苒和岚烟只低低地说道:“大小姐英明。”
苏云遥反手一挥,倒是露了许多的倦意来。
清苒最是懂得苏云遥脾性的人,甚至这个时候定不能招惹到她,便冷冷地说道:“两位嬷嬷如今也该走了,少不得在这里打扰我么大小姐的清净。”
因早前这两个婆子和清苒吵了架,如今又被她抓住了忌讳狠狠地嘲弄了一顿,心中不禁又急又恼,也只能忍了。
抬眼来看苏云遥,只见苏云遥颔首。
王嬷嬷和郑嬷嬷如此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你们也去。”
苏云遥见清苒和岚烟仍站在那里等候差遣,少不得又说了一句。
如此,众人才皆退下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夜色沉沉入水,苏云遥的心思却被穆武侯府外的世界撩拨得心动起来。
那天她在赶回穆武侯府应付六皇子的时候,顺道看到了城西的长源街上,有一处挂牌出售的医馆,苏云遥稍微打听了一下,知道此人因经营不善,打算出售自己的招牌和医馆。
只是全部加起来要三十两银子,苏云遥之前虽然从苏灵歆那里得了不少的银钱,可后来被反咬一口之后,反而被方式母女给贪了去,且苏灵韵那边的黄金虽然不日将到自己的手中,只是这终究是从当铺中直接典当来的,若是之后被方氏母女查出了什么不对,自己的名声岂不是又要毁在一群人的手中了?
这么想着,手中的拨珠已在她的拨动下发出了沉沉的声响来人。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这个时候的苏云遥分明可以去找了自己的合伙人——周瑾琛,之前他分明已经伸出橄榄枝来,若是当时自己接住了,就少了现在这许多的麻烦。
只是,若是让周瑾琛知道了,自己难免要被看轻,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少不得自己就在手里头拣选着一些珠宝首饰典当了去。
提盒中还放着自己拟好的方子,反正明天正好要去踩点,不如就自己带了去。
这么想着,苏云遥一个晚上睡得还算是香甜。
第二天一早,仍是清苒来伺候梳洗,周晓君果真在寅时等在了她的门口,只等着苏云遥赏了解药来。
清苒平日里就看不起周晓君这样的人,这一次更是间歇性地让她受了委屈,少不得要与苏云遥辩解一番:“小姐,您管她呢,背信弃义的狗奴才,且让她在外面等上一等,也是应该的。”
说完,只将那一把檀木梳子顺着苏云遥的青丝一点一点地往下梳去,沾了玫瑰水的檀木梳子显得尤其地柔软,贴合着发丝,倒是能散发处馥郁的芬芳来。
“我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么?让她几点来,你就让她几点进来,我若是如你说的这般,岂不是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苏云遥说罢,只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眉,唇齿之间透露出了淡淡的清冷来。
清苒被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无地自容了,只微微地行了一个礼,说道:“是。”
不一会的功夫,周晓君迈着细碎的步子来了。
差一点就把持不住,整个人要跌下去。
“大小姐吉祥。”
周晓君所服用的丹药,与其它的丹药要更加不同一些,到了晚间的时候,身子便好像是被严寒给团团围住一般,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身上盘根错节的毛细血管都会团团凝固在一起,这样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地熬下来,难免是要心力交瘁。
所以苏云遥嘱咐了周晓君要在寅时来取解药,因这个时辰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若是没有及时地服下解药,服毒者会全身经络血管冻结而死,苏云遥才不愿意一个对自己仍有作用的人横死府上。
她也不屑。
“怎么,昨天晚上,你睡得可好?”
苏云遥冷漠地说道,一双柔荑已经完全浸润在了被玫瑰浸泡良久的水中,肌肤之间瞬间感受到了细腻的甜。
“不好。”周晓君也无心掩藏,她脸上顶着的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已经说明了一切。
“哦?”
苏云遥垂目看了一眼周晓君,只见她的发丝齐整,妆容却很随便,定是又要感受百爪挠心的痛苦,又要被冰雪吞噬周遭的温度,双重折磨之下的无力可支。
“真是晦气。”苏云遥嗤之以鼻。
说着,将那放在锦盒中的淡黄。色丹药扔到了周晓君的面前:“吃去吧。”
周晓君哪里还顾得上形象,早就是一顿的狼吞虎咽,将那丹药吞了下去。
苏云遥与清苒使了个眼色,清苒自是拎着周晓君的衣领出去了,因周晓君原本就是身形瘦弱,所以清苒竟好像是抓着小鸡一般地去了,苏云遥细细打量了镜子中的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肠就这么坚硬了呢?
竟好像是磐石一般,对待曾经与自己不交好的人,是这般地残忍,毫无怜惜之情。
可自己身上的一块块青紫色的压痕以及曾经被皮鞭抽开的皮肉,谁来替他们原谅那些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