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戏若真的是演给她看的,无非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且整件事情又与她最在意的燕舒止有关系,这就不能不让她浮想联翩,难道说燕舒止真的与这个人互通有无,那一记天雷地火又是出自谁的手下?
偌大的府邸中,只有路梦一个人在黑暗中穿行着,这府邸是周瑾琛买来送给她的,为了要让她的身份更加隐秘一些,专门找了这一处藏匿于深山之中的古宅。
路梦又因为喜欢清静的关系,遣送了所有的下人去。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能更好地与燕舒止相会。
这样粗浅的心思在燕舒止看来却是无理取闹,相比于潜夜相见,他更想光明正大地维持自己的关系,所以那一天才会与周瑾琛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并以周瑾然的身份与周瑾琛诉说对自己的爱恋。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路梦的心中还是会开心,毕竟有些承诺来得太晚,才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夜风在呜呜地吹动门窗,路梦和衣而睡,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的真相透露给燕舒止,却听见屋檐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路梦的轻功与听觉都是武林中前三的位置,这种人在她看来不过是个渣渣,连仗剑都不需要,只要她固守在自己的结界中,此人就算是用尽了十成的功力,都不是自己对手。
路梦由是掉以轻心。
而这个时候,身后分明发来了沉沉的男人声音:“如今这般松懈?如何是好?”
路梦只觉得后背毛骨悚然了起来,她一个飞跃,已退出了十余米,那个男人不过穿着一身的斗篷,只用一顶火红色的帽子来显示气质。
乍一看,倒是很像路梦日思夜想的那个,可是燕舒止怎么可能这般的粗心大意。
“怎么,是在想我是谁么?”男人仍是沉沉地说道。
“能破我的结界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会多于三个,就算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路梦的剑已出鞘,这个人的声音并非是燕舒止的,她的剑若是出鞘,必要血刃才能被送回剑鞘中,如此想来,该是有一场恶战了。
“你的主人有你这样的杀手真该寒心,一言不合就拔剑出鞘,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男人缓缓地步到了路梦的床榻旁边,手指尖在她的被褥上来回地摩挲着,脸上是一副张狂的笑容,他冷冷地说道:“这么香甜的梦,竟然是被我搅乱了么?”
说着,完全不顾男女之间的忌讳,直接坐在了路梦的床榻之上。
香炉中正燃着让人情思萌动的檀香,路梦什么时候收到过这样的屈辱,心中早狠狠地说道:“yin贼,看我的剑!”
说时迟那时快,路梦一柄青铜宝剑已经直直地朝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直捅了过去,男人一个巧妙的躲避,早就是飞出了数丈远,他还发出了叹息的声音来:“真是可惜了,若是姑娘的性子能够柔婉一点,岂不是好事?”
路梦冷冷道:“狗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说罢,早已经将这把青铜宝剑轻巧地托起,人只坐于之上,口中念念有词的是一段咒语,一会儿的功夫,这青铜剑竟然幻化出了六柄一模一样的宝剑来,每一柄上都淬着毒,只要是被沾染到了一点,定要让对方七窍流血而死。
男人不慌不忙,那头巾下藏匿着的是一双邪魅的桃花眼,冷冷地看去,路梦对人却是是更加果决了一些,但是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的,想到这里,他已经在自己的手掌之中汇聚了一道如温泉一般的泓流,只等着慢慢化解开来。
“破!”
只听得一声震天的怒响,六柄被幻化出来的宝剑瞬间出鞘而去,路梦的眼神中泛着冷光,刚才在周瑾琛那里受到的威胁,此时正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处口子,可喷涌而出。
她的一袭红衣如鬼魅般四散开去,若不是因为在黑夜,场面必定会更加地震撼。
男人只是淡淡地笑道,不过是以掌心轻巧地对准了宝剑来到的方向,一个抓取的动作,每一柄宝剑在与男人的手掌碰撞之间,皆化作了汩汩的清流,在男人的脚下四下扩散开来。
男人分明是在笑着:“姑娘,若不是用你本体的这柄宝剑,你是断然无法与我相斗的。”
路梦愤怒道:“好,既然是你逼我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之间,路梦早已跳到了宝剑之上,且是仗剑而去,手指迅速地绕开来,在空中现出了奇异的形状来,男人匆匆地往后后退了几步,只以脚步之间的穿行进行躲闪,动作轻盈,实则是游刃有余。
路梦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越看越觉得是燕舒止,且不说他的行走步法与武功套路与燕舒止有异曲同工之妙,就说这其中的自信与戏谑,皆与燕舒止相关。
路梦定了定心神,又在青铜宝剑上加了一成的功力,在迫近男人的时候跳了下来,以手指轻轻一捻,就将宝剑完全地收到了自己的掌心中。
“你可知道我的这柄宝剑若是不血刃,就收不回来了?”路梦似是在威胁。
男子淡然道:“路梦姑娘武功独步于江湖,我怎么不知?只是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来领教,就说明我是做足了功夫,到适时候这兵器上涂的是谁的血,还不知道呢。”
说完,又是一个转身,但是此刻的这个人已经完全将自己的身子转了过去,只留出一个清瘦的背影来。
“看剑。”
路梦向男人飞了过去,刹那之间,男人转过身来,面纱在此刻翻卷出一个小角来,路梦这才算是完完全全地看到了男人的脸。
真的是燕舒止?
在路梦反应过来的瞬间,青铜宝剑距离燕舒止的喉咙只有几寸的距离,路梦一个翻身,将手中的青铜宝剑移开,宝剑瞬间射入了路梦刚才为自己结的结界中,巨大的反弹力让路梦整个人都被弹开了,以自己的剑伤自己的身,路梦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瘫在了地上,不断地呕血。
燕舒止此刻连忙奔了过来,可是眉眼之间分明是透出了匪夷所思的光亮来。
他扶住了路梦,痴痴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是与你游戏一场,反而赚了你如此多的鲜血来?”
路梦的脑袋中一时之间空荡荡的,只觉得胸口不断被压迫这,她轻轻地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你哪里有你这样的玩弄我的,怎不知道我这青铜宝剑兵必血刃的道理?”
说着,已要扶着墙边慢慢地站了起来,燕舒止如此才完全地拂去了笑意,只不断地长吁短叹:“我说你呀,就算是刺到了我的喉咙,我自然有本事去地抵挡,你又何必如此不识抬举地要伤害了自己?”
说罢,忙燃了灯烛来,整个堂屋内瞬间变得亮堂了起来,连带着燕舒止清晰的扯脸都变得这般的清晰。
“我来帮你包扎伤口吧。”燕舒止温柔地说道。
路梦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每每都是外伤好得慢,内伤好得快,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事情,我只要静坐着稍微疗伤就是了。”
说罢,她只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看着燕舒止,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别人跟着么?”
路梦已经是在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语调慢慢地平和下来了,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连刚才这么生硬的问候都被路梦理解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调情,尽管她会知道燕舒止这个时候必定不会将儿女情长这样的小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燕舒止本人的魅力已经足够让路梦为他奉上前百次的生命了。
“自从上次拢翠阁中发生的事情之后,我没有一天不自在记挂你的,所以刚才宋士英回来的时候,我是一路跟在你们的后面的。”
燕舒止的的眼神中盛满了温柔,路梦一时之间看去,差点要沉溺在他的柔情之中了。
“路梦何足挂齿,怎么能让皇子泽半挂心?”
燕舒止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路梦的的手掌上,他淡淡地说道,“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为我出生入死,我关心你都不行吗?”
这么说着,已将那右手拂过了路梦的肩头,路梦只觉得心中一紧,些许的飞红从脸上显露了出来。
“皇子……”路梦欲言又止,分明知道这样一来就是踏足进去,可是她不能一直自己心中的狂热,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时之间的事情,这样的幻梦之后她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哪怕是只有一刻沉溺在这样的虚情假意之中,对于她来说,也算是够了。
“你不用担心,周瑾琛在你身上施加的威胁,我已经知道了,如今你是怎么想的?”
燕舒止果然是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连带着这样的温情都有附加条件,怎么能不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