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我有一个大胆的预测,当然,是不是对的,我并不敢详细说了,只觉得这里头是存了十有八。九的可能性的。”
说着,便是将那眉目轻轻地抬了起来,她那眼波流转之间,看起来虽是温情柔婉,但是周瑾琛知道,苏云遥越是表现出这样的姿态来,可不就是说明了她的心里头越发是有了主意了么?
这么想着,就缓缓地站了起来,站在了苏云遥的面前,说道:“有什么的,你就说吧,凡事就怕是不敢想,不是么?”
这是苏云遥第一次觉得周瑾琛是在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的,从前,两个人一旦是对到了一起去,免不了就是要唇枪舌战的。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似乎是为了维护自己心里头最后那一点防线吧,竟然能这么拼镜地对话了。
苏云遥且稍微地掩盖了自己心里头的计较,她微微地想了片刻,说道:“我觉得,这宫里头早就有了豢养了毒蛇,且日常的吃食与六皇子每日的吃食是相似的,等到时候,只要将这样的毒蛇放在了未央宫中,那毒蛇在过了一段时间,自然是懂得怎么觅食的,如此一来,就会循着自己的味觉不断地寻找食物,正好,六皇子平日里嗜甜如命,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的缺漏,成为了这次攻击六皇子的致命武器。”
说着,苏云遥且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个人也真是厉害到了极点,从一开始,他就开始想着有这样的一天了。”
周瑾琛且听着,心里头多了些思虑来,苏云遥说的自然是很有道理的,一天毒蛇的豢养,从小时候到日后的成型,不用五年的时间是一定不能够的,可是在五年前,他就为了保全自己和弟弟的地位,主动与父皇提出,要去北漠当驻北大将军。
而那个时候,正说周瑾麟和太子周瑾元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肯定是不会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在上头的,难道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人潜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就想着而什么时候能够将所有的矛头与攻击都指向了他和弟弟吗?
这么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了苏云遥那低沉的声音了:“皇子,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么说着,已经将袖子里的手帕给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了,她且轻轻地擦拭着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的汗水,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害怕了。
这么一比较起来,她在家里头每天都要面对的方氏母女倒是可爱了许多,至少她们一点有了什么动静,苏云遥是可以马上猜到的,她们要做出的所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虽然不可能马上猜出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断地被识破,最重要的是,她们是穆武侯府中自己唯一的敌人了,有什么都是不藏着掖着的。
可是周瑾琛呢?
纵然说他已经完全地隐藏了自己的锋芒,只在外界人的眼中,表现出自己不过是个喜欢带兵打仗的将军来,可是在这后宫之中,终究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对他虎视眈眈的,如今将真相的一部分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心里头生出了许多的凄凉来呢。
这么想着,苏云遥且屏息凝神,想要看周瑾琛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不会是周瑾琛,更不可能是周瑾元。”
思索了片刻,周瑾琛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可是在说出这话的瞬间,他已经后悔了,自己从来是不会将自己脑海中深思熟虑过后的真话说给别人听了,可是如今,他竟然是说了。
苏云遥显然是有些震惊了,纵然之前周瑾琛可能在她的面前说出了千万般的假话来,可是今天,在她的面前说的这话,断然不会是假话,她且微微地收敛了自己吃惊的神色,说道:“二皇子似乎是有其他的顾虑了。”
周瑾琛自诩不可能让别人轻易地就窥探了自己的心思去,他微微地怔了一下,而后说道:“你看我,一着急气来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样的话了,其实在这后宫之中,多的是那些个不安生的人,是谁都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我要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和弟弟。”
这么说着,他便是看了一眼在床榻之上躺着的周瑾钰,淡淡地问道:“不知道如今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让我的弟弟好起来。”
好起来?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这个蛇毒有这么容易解的话,那个藏在背后的人就不可能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来养一只可能连自己都吞噬了的毒物了。
当然,这一切也并非是不可能的,最有可能的一种解毒方法,就是直接将那毒蛇给活捉了来,且用它的血来拌着灵芝的碎块,一块喂到周瑾钰的嘴巴里。
可是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吗?
若是按照这个人心狠的程度,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是将这毒蛇给毁尸灭迹了,既然是要装出被虫子咬过的现象来,自然是要将所有能避嫌的东西,都给除去了。
便是这么想着,唇齿之间已经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来。
周瑾琛看着苏云遥这样愁眉不展的样子,想了片刻,说道:“看姑娘的这个样子,大概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言语中已经慢慢地渗透了些许的失落来。
苏云遥道:“办法倒是有,只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周瑾琛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沉沉地说道:“我不怕什么只是,姑娘你只管直接与我说了就是了。”
苏云遥见到周瑾琛的态度是这么地强烈,少不得是要被感动了,她思索了片刻,说道:“只是这需要将元凶给桌了来,用它的血液才能将六皇子完全地救活,除此之外,我倒是没有其它的方法了。”
听到苏云遥的方法的时候,周瑾琛心里头是有一点失望的,原来他以为,苏云遥的方法大概是要让他自己做出牺牲,可是如今是要将那孽畜给捉到手上,这怎么可能呢?
说不定那个人早就在事成之后将这毒蛇给宰杀了,又或者说,将它沉浸在了哪一处的药酒中了,这所有的可能性中,唯有这将它的贱命留下是最不可能的一件事情了。
这么想着,就有些落寞地说道:“这样一来,倒是也难了。”
苏云遥的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了许多的悲凉来,她还记得刚才周瑾琛来找她的时候,眉眼中绽放出来的希望与喜悦,想着他好歹也是个骄傲的皇子,竟然也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如今却是这样的垂头丧气,这其中的反差,倒是让苏云遥真的觉得有些难过了。
“不过我可以先用一些药物和针灸疗法来吊住六皇子的精神,若是平日里调养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延缓寿命,只是若是真的想要让六皇子完全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来,最重要的还是要将罪魁祸首拿住,才是。”
说着,苏云遥便是悄悄地打量起了周瑾琛来,她似懂非懂地说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知道到时候应该找谁去要这一条毒蛇呢?”
周瑾琛纵然此刻是心如死灰的,但是对苏云遥这别有意味的试探还是保留着谨慎的态度的。
一来,这件事情任是谁知道了,对他本人的风险就多了一些,如今,他在外界人的眼中,还是无欲无求的样子,怎么可能为了苏云遥就轻易地破了功。
二来,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苏云遥来说并非是好事,甚至有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以后苏云遥真的成为了自己的弟媳妇,也不应该让她卷入了这样的事情中来。
毕竟周瑾钰唯一的依靠就是苏云遥了,若是连她的心思都不纯良了,瑾钰还怎么在他无忧无虑的人生中有所依托呢。
思索之间,周瑾琛微微地摇了摇头,只做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来:“我若是知道的话,现在何必要这么痛苦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你能给我提供这样的思路,就是瑾钰的万幸了,若是有时间,我再去找贵妃娘娘讨要一个说法,想办法让她帮我彻查这件事情。”
这么说着,便是在眉眼之间流露出了淡淡的不忍来。
什么?
找周瑾钰的母妃,贵妃娘娘?
苏云遥刚开始还要为是周瑾琛一时之间短路了,忘记了这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了,但是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周瑾琛到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装柔弱呢,还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这一路上都在韬光养晦吗?
虽然是看破了,但是却不愿意说破,高明人之间的游戏,不过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其实谁不明白水生是什么状态呢?
不过就是大家互相成全就是了。
除了这么安慰自己,苏云遥实在不能解释,她要怎么看待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蠢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