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姐很成功地给我化了一个妆，这妆让我看起来像参加葬礼的，还是被人瞻仰的那种。
“姐，这会不会太白了？”
“你不是说要丑一点的吗？配上这条白裙子刚好。”关姐倒是很满意，一点没在意我的脸抹了她半盒气垫bb。
我半信半疑带着这份妆容下了楼，高韧跟我通了电话没多久就来了，我顶着压力迎上了他的视线，我以为他会很生气，谁知道他竟然毫无反应，还多看了我两眼。
难不成现在的人眼光都那么独特了？
我跟着他一路去了高家，他家的装修和他的公寓装修完全不一样，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家门第高、有钱似的，反正我一看是震住了。
“怪不得多少人都想嫁到你们家来。”我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高韧的手忽然牵住我的，我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想到今天我是以什么身份来的，我的手就安静地靠在他的手心，一动不动。
高家的人很多，称得上是认人丁兴旺，大概是知道高韧今天会带我回来，他们显得特别一致，特别一致地对我不友善。
幸好高韧之前让我做好了十分充足的准备，叔叔伯伯、婶婶伯母，大部分我都记住了，有的差点没想起来的，高韧先叫我再叫，也没出错。
我在这些人当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人的身影，他怎么没有来？
“妈。”高韧一声唤，立马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跟着叫了一声高伯母，他手上力道一紧，我马上改口：“妈。”
“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妈。”赵怡脸色不是很好，“我也不承认你这个儿媳妇。”
我笑笑没说话，高韧也没有，直接越过她带我往里面走，赵怡吸气吸得太过，锁骨深深地凹陷下去，我看叶姗好像抱错了大腿，我刚产生这个想法没多久，就被打脸了。
比我们长一辈的人招呼完了之后，还有长两辈的在等着，我看过资料，高家老董事长，也就是高韧的爷爷，当年是他一手创办了高氏集团，那时候还不叫集团，在老北城只是一家铺子。
资料上说这位爷爷叫高贺，这些年来在高家说一不二，高韧对他的描述中有敬意，也有忌惮。
“爸，阿韧今天把人带回来了，您也来看看。”高爷爷一出现，赵怡就上前去搀扶。
“爷爷。”高韧叫完，我跟着叫人。
老爷子抬眼打量了我一眼，说了声：“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吧。”
我坐在高韧旁边，莫名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我明明不想嫁到这里来，可是老爷子的目光一放到我身上，我就如坐针毡。
“叫什么？”高贺问我。
我咽了咽口水，“爷爷，我叫叶凡，是叶瀚城律师的女儿。”
“腿怎么了？”
我想了片刻道：“学车不小心撞的。”
高贺不看我了，大约是没有再问的意思。
“爸，这位叶凡叶小姐不是叶律师的亲生女儿，当初我们明明和叶家定下的是叶姗。”赵怡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阿韧，你怎么说？”高贺看向高韧。
高韧的手搭上我的，“我喜欢叶凡，亲生不亲生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咯噔一下，明明知道他是在做戏，但还是忍不住为他的话感动，这些年来我听养女两个字听得太多了，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没关系了，这丫头是叶律师从西北捡回来的，入学比同龄人晚，学历也不高，长得也不行，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高家的门？相反，叶姗在学校成绩就好，初中连跳两级，最近还打算出国读研，爸，你可别眼睁睁看着阿韧走上歪路。”赵怡的话我听着格外刺耳。
当初叶瀚城为我家乡的人打官司的事名震一时，他打那场官司分文没收，获得了无数赞扬，也正是在那场官司里，我亲生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叶瀚城说是见我可怜就决定收养我。
那年我才十岁，我以为我真的遇见了一个好爸爸，一个能让我走出伤痛的爸爸，谁知道被他带到北城之后，我才知道我走进了一片怎样的天地，他带着我出现在闪光灯前，让我说他准备好的话，在人前上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
高贺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阿韧，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着吧。”
高韧嗯了一声，“叶凡有她的优势。”
“帮你收拾家务的优势吗？”赵怡冷嘲热讽地说道，“说白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穷性，除了能干那些保姆才干的活以外，你倒是说说你还会什么，叶姗去公司上几天班，就比你业绩好太多，你有这种妹妹，你不害臊吗？”
我的背僵直着，手抓住我的拐杖，一声不吭。
“说不出话来了吧，白瞎了叶律师这么多年的教导，我看你啊，还是随你乡野的爸妈。”赵怡冷笑道。
我的手忽然死死地握住拐杖，“你再说一次。”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赵怡指着我，“我说你怎么了，还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这样跟我说话，看看，这不是随你乡野的爸妈是什么。”
我怒视着她，眼中的愤怒和憎恨我压不住，每个人都有底线，我去世的爸妈就是我的底线，她凭什么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就这么评价我死去的父母？！
我想站起来，高韧却搂住了我的腰，他对赵怡道：“不刻薄你连话都说不好？”
“阿韧！”赵怡尖叫道。
“好了。”高贺浑厚的声音让本来紧张的气氛弱了下来，“阿韧，她是长辈，也是你妈妈，你说话注意点，还有这个叶凡，想进我高家的门，这件事我不同意。”
赵怡朝我勾出笑容，立马把人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叶姗拉了出来，拉到了高贺的面前。
“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叶律师的女儿叶姗。”
叶姗微微弯腰，笑道：“高爷爷好，我是叶姗，我姐姐她脾气不大好，希望不会惹爷爷生气。”
高贺看了眼叶姗，点点头，“你倒是乖巧。”
叶姗的余光扫向我，我再也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