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放眼梢斜斜一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怎么行?裴然急急地起身,“舒总,您喝了酒不能开车,不如我送您?”
话罢她连忙放下杯子拎了包,才走出去两步,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牵住了。
强劲的力道阻住了她往门口去的步伐,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喝酒了。”
——可他的声音根本没有半分醉意!
她向来爱惜羽毛,今天之后,谁能保证不传出些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她怕越传越广,万一有一天二人之间情同姐弟的关系被人发现,他们会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于是狠了狠心去掰他的手指,面上强装出冷漠的神态,“程总不是有专职司机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用屈尊让我送吧。”
程子放的脾气上来了,漆黑的眼像是一汪化不开的浓墨,盯着她固执道,“我就要你送。”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旁人都感觉到了。舒总哪里敢坏了程大少爷的好事,连连摆手,甚至还退了一步,“小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去。”说完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搁,“你开我车送程总吧。”
裴然张了张嘴,没想到老板这么干脆地把自己卖了,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他,“舒总,我……”
还没说完,舒总就已经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小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吗?”
裴然神情一僵,随即点了点头,“记得。”
她怎么会忘?前两天舒总找她单独谈话,说公司需要裁员,而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最没后台靠山的就是她了,让她考虑考虑,要么做出点大业绩来,要么就收拾铺盖走人。
速录员本就是小众职业,离了这个岗位,工作就比较难找。
“记得就好。”舒总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她的包,示意她待会儿一定记得提醒程子放签合同,“我先走了。”
裴然心里的寒意一阵一阵地上涌,咬着牙应了,“舒总慢走。”
目送老板走远,她袖子里的双手团成拳头,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回过头去,刚好撞见他眸子里戏谑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裴然心里一阵气苦,被算计的羞辱感涌上脊背,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第一次冲他发了脾气,“你到底想怎样?”
程子放似是没料到她的举动,愣了两秒,反倒像是见着了什么好玩的事物,起身捏住了她的下颚,逼迫她与他对视,“原来你发脾气是这个样子?有趣。”
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除了在床上……现在竟然见到她面红耳赤生气的样子,他不由觉得新鲜万分。
裴然未防自己的怒意换来的竟然是他的轻薄,又羞又气,忍不住往席间看去。然而另外两个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人拂袖而去,不知所踪。
“别看了,现在就我们两人。”程子放锐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一脚将门带上,然后搂住她的腰朝后一带,自己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酒,“陪我喝一杯,嗯?就你和我。”
裴然被他的力道在腰间一扣,站立不稳,直直往他身上倒去,情急之下只好伸出一只手撑着椅背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她却更是窘迫!
两人现在姿势暧昧,
程子放却不允,大手环紧了她的腰肢,自己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掌心扣住她的后脑,便吻了下去。
程子放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哄诱,“别动。听话。”
这样疼爱的语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听来像是隐约含着企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拒绝。
她心里一疼,将手插进他乌黑的发里。
豪华的包厢里,一室旖旎。
事后,程子放将面庞埋在她颈间的发里,不愿意起来,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裴然浑身没力,轻轻推了推他,声调也比平时软了几分,“起来。”
“你真无情。”他唇畔勾起一抹笑来,桃花眼斜斜地向上挑着,把玩着她的一缕发,“才做了就不认人?”
裴然没有精神和他理论,有点无力地把头侧向一边,“你大费周章地用合同把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做?现在做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她对于两人之间这种肉体关系是真的有些累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我就是想做?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吗!”程子放顿时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大力把她的头扳过来,“我对你的心思,你看不到?!”
裴然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努力试着和他讲道理,“子放,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以前救过你……”
“够了!”程子放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
总是这样!这个女人,每次都用自己的一套理论来说服他!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难道他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裴然住了嘴,眼看他从皮夹克的外袋里掏出烟来点燃,然后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吸了一口,又将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态度颇不爽地对她伸出手,“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