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放叹气，还以为有多懂事，看来之前那些时日都用来修炼怎么对付他了，他把牛肉挑给裴然，趁她没说话前赶紧道，“然然，我要是知道喜欢你哪里，那些苦求不得的日子或许早就没有了。”
感情很奇妙，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有种种缘由，也有莫名其妙，裴然于她，就是那后者，情起未知，情灭无期，所以纠纠缠缠那么久势在必得。
心里那些对于爱情的框架和要求，在遇见裴然后就全部以她为准制定所有规定，无人可取代。
裴然听懂解释，心花怒放，终于舍得动筷吃面，被她搅的失去劲道的面条竟也如山珍海味。
饭后裴然提议散步回家，程子放算算距离，电话打给于简让他把车开走，跟她慢慢往回走。
街道也有饭后散步的，三两成群走在人行道上，裴然跟在程子放后面，每次脚步都恰好落在他影子脑袋上，蹦蹦跳跳，走的很是开心。
程子放腿长，往往走段距离就得停下等她片刻，这时候裴然就会紧跑几步，跃上他肩头，让他背着自己往前走。
“然然，你真重。”
“重怎么的，也是吃你家米，你把我养胖的。”
“伶牙俐齿。”
“这也是你教我的。”
走了大概个把小时，裴然终于觉得累，懒懒缀在程子放后面，散漫喊话，“程子放，我腿酸啦。”
程子放手托住她腰肢，“你说要走的，汽车都让于简开回去了。”
裴然胳膊搂紧程子放，“那怎么办，我很累。”
他立定，手撑膝盖弯腰，夜色里，路灯从头顶泄到他肩膀处，暖黄灯光勾勒出宽阔后背，裴然轻跃上去环住程子放脖颈。
程子放直起身，手滑到裴然腿窝处托住，直起身刹那思绪回到幼时。
裴然在家也是娇娇女，每次跟出去散步，总是走不到三步就开始耍赖，非得赖着裴父背她走，裴母她想过很多办法想让裴然自己走，锻炼身体，但是裴然总能通过撒娇打诨躲过去。
那时候他就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长成结实可靠的模样，等有朝一日，也能在裴然撒娇拒绝走路的时候弯腰背起她。
裴然声音传来，“程子放，你回来后生活怎么样的，跟我说说可以吗？”
程子放手指微微收拢，声音温和稳定，“当年我回家后突发高烧，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周才身体好转，在那之后没多久，我被送往国外开始学习东西，直到几年前学成归来。”
瞧瞧，他的生活多么乏善可陈，仅短短语句就能概括他十多年人生。
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继续说着，“回家后生活也变得无聊起来，所有在你们家可以做的事情，在家里全部都变成不可以。”
不可以吃雪糕，不可以吃烧烤，不可以玩玩具……限制太多，他几乎难以数清楚，他只能学习学习，不断学习。
裴然歪头往前看，问道，“那你爸妈呢，会来看你吗？”
程子放答，“他们每天需要在世界各地飞，没有时间来看我，教导我学习的是爷爷和雇佣来的老师们。”
“然然，这世界很多东西都是守恒的，有了金钱，必然要牺牲些东西，比如亲情，比如温暖……”
风从树叶缝隙穿过来，带动沙沙声响，把他声音吹的飘忽，裴然没法多做评价，只得紧紧抱住他，希望给他安慰。
“咳咳……”程子放轻咳两声，哑声说，“然然，我呼吸有点困难。”
裴然闻言立马松开手臂，接着就听见他出声，“走吧，开车带你回去。”她抬眸往前看，黑色SUV停在几步开外，静静蛰伏在黑夜里。
“车怎么会在这里。”
“从夜宵摊回到家要走三四个小时，要是没车，我们恐怕得在凌晨才能回到家。”
边解释边把裴然放进副驾驶座，替她扣好安全带，轻吻她脸颊，“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会儿，到家我叫你。”
裴然眼见他绕过车头坐进来，打了个哈切，眼皮慢慢觉得沉重起来，恍惚间听到汽车引擎启动，再然后，意识彻底陷进黑暗。
裴然做了个梦，梦见幼年的程子放坐在白色三角架钢琴面前，手在琴键上笨拙移动，双脚悬空，连踩到地面都嫌困难。
他就这样坐在钢琴前弹奏，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弹奏，直到后来，他弹累了开始哭泣，眼泪吧嗒吧嗒落在琴键上，周围有老师手拿教鞭紧盯他，稍有停歇，立刻打在他身上。
真是可怜啊，要被这么折磨。
绘画班的事情很快尘埃落定，定在公司和回家的路途中间，时间许可的话，她还能在下班时候去学习点，工作上她开始逐步接触策划方面事情，而程子放这段时间要解决上次艺人集体跳槽带来的后遗症最近经常要加班，通常是裴然醒来他已经离开家，她要睡觉程子放还没回来。
这种累且忙碌的生活裴然适应的很好，时间在这种节奏里嗖嗖飞逝，转眼接近深秋，出门已经需要加件薄外套。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哈哈……那是肯定的，陈小姐和裴小姐的创意我非常满意，就等到时候看你们成果啦。”
“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裴然跟陈丽把客户送到门口，在他手势里止步，“那您慢走，我们下次再见。”
“回去吧。”
电梯开合，送走客户，裴然挑眉，心情轻松起来，转身就想和陈丽来个击掌。
“行行行，你给我少嘚瑟，客户好说话你真当是自己功劳？”可惜她没给面子，满脸嫌弃。
裴然讪讪收手，“好歹也是次成功，高兴点怎么了。”
陈丽撇嘴，“瞧你那样，丁点成功就尾巴能翘到天上去。”说完转身离开。
裴然冲她背影做鬼脸，就知道端架子，小心哪天真的嫁不出去。
说归说，裴然还是没有生气，和陈丽相处久就知道，其实她就是面冷心热、嘴比心硬的性格，而且那张嘴巴是真的爱吐槽，往往能在背后把某件事某个人喷的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