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愣着干嘛，走。”他走到一半，没听见脚步声靠近，又停步回头。
这就是答应了，向子钰面露欣喜，忙起身跟上，“去去去，现在赶紧走，待会儿还能赶上裴然做的晚饭。”
现实给了程子放一下重击，去露个面立马走的计划没有成功，刚到宴会，程父立即出面抓住他和今天前来参加宴会的商界政要寒暄。
“程公子真是青出于蓝啊，虎父无犬子。”
“是啊，年少有为，老程你有福气啊。”
“哈哈哈……哪里哪里。”
程父和他们聚在一处你来我往，程子放陪在身边听着场面话心里渐渐开始急躁，再抬手看眼腕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六点三十五分，外面天色暗淡。
他的这些动作被程父不动声色看在眼中，表面依旧和他们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爸，我去趟洗手间。”他终于难以按捺，附耳程父轻言道。
程父眼中闪过了然，伸手扣住他手腕，“站住，今天你必须在这里，别用这些借口来骗我。”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没错，程子放无奈站在原处，视线投向不远处向子钰，眼神骤冷，要没他捣乱，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家。
向子钰正在和某个名媛攀谈，对方手掩嘴唇笑的花枝乱颤，眼中情意绵绵，他本来颇为自得，后背突然感受到灼灼视线紧盯自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心里直呼完蛋。
悄悄回头，果然看见程子放眼神正对他释放杀气。
……
裴然和小六相对坐在桌前，满桌菜色已冷，失去最先出锅的色香味，小六转头，灯芯发出噼啪声，仿佛是最后哀鸣，然后渐渐熄灭升起缕缕烟雾。
已经八点，程子放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给他打电话也总是在忙碌中，裴然叹气，起身端盘子准备去厨房热菜，“他可能临时有事，我们自己先吃吧。”
小六托腮看她，“别呀，这是你给他准备的，你再给我重新烧碗面条吧。”
裴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坚持道，“没事，他应该已经在外面吃过，我们先吃吧，大不了明天补给他。”
她边走边说，手里已经把灶台开火，刚要往锅里倒菜门铃突响，裴然探头往外看，小六已经蹦蹦跳跳过去开门。
“程子……”话没讲完，猛然发现来者是个女孩，于是满脸疑惑，“请问你找谁？”
她态度颇为傲慢，“我是吕歆，来找裴然。”话音刚落，她伸手推开小六往里面走，视线环顾一周，在厨房找到自己目标。
之前也有过接触，裴然关火走出来，“你找我有事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摆明要找她麻烦的态度，让她心里莫名狂跳起来。
吕歆微扬下巴，“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小六对她态度极为不满，“你谁啊，说话客气点会死啊？”
裴然眼神制止她说话，朝楼上示意，“我们去书房说话吧。”
吕歆思忖半晌，勉强同意她的要求，和裴然一前一后往楼上走，这次私底下交流时间只有十分钟，吕歆率先出现，右手轻轻搭着扶手，慢慢踱步下楼。
经过小六时，她眼睛斜睨，轻蔑浮于表面，表情嘚瑟难掩，小六轻嗤，觉得她的优越感来的莫名其妙。
裴然在她后面出现的，隔了约莫四五分钟，眼神放空魂不守舍的，小六叫了她好几声也没见反应，只好伸手去扯。
“然然，你在干嘛？”她满脸疑惑。
裴然恍然回神，反手牵住她，语气空洞，“小六，你先回去吧，我叫司机来送你，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小六没走，“她跟你说什么了？你状态看起来很差。”
裴然努力挤出抹笑，“没有啊，就是让我帮个忙，我现在就是去帮忙的，子放今天可能得半夜才回来，你先走吧。”
小六始终没信，但裴然坚持，也只好往外走，嘴里絮絮叨叨叮嘱她，“你要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扛着。”
好容易送走她，裴然立马关门，背靠门扇缓缓蹲坐到地面，她怔怔出神，接着茫然四顾，没找到任何东西可以依偎，只能双臂环住膝盖全身尽量蜷缩起来。
程子放应付完前来敬酒的人，找借口走到自助餐桌旁，手肘后捅，把向子钰刚端起来的蛋糕捅落在地，冷冷说道，“你最好立马让我走，否则我们走着瞧。”
闻言，向子钰连收拾也顾不上，忙转身讨好笑笑，“咱们这就走，有后果我给你扛着。”说好的六点回别墅，结果到九点多在耗在这，再拖延他唯恐难见明天太阳。
他说完，跑向程父随意胡诌了个理由，说必须要让程子放跟自己离开，程父自然不信，只是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多为难抬手放行了，向子钰得到许可，直觉自己远离了地狱，心悸的拍拍胸膛，拉程子放走人。
一路加速飞驰，回到家还是超过十点，程子放心浮气躁，脱掉西装外套解开袖口纽扣，胡乱往手肘处卷了几卷，再一把撤掉领带解开上方两颗纽扣，匆忙下车要离开前还扭身狠狠威胁，“今天的账明天再算。”
向子钰在驾驶座打了个寒颤，“好好好，你赶紧先进去吧。”
程子放最后狠瞪他一眼，拔脚往里走。
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有灯光，继续往前走，他借着外面月光看到沙发有曲线起伏，摩挲打开灯光，果然看见裴然躺着睡觉，腰间衣服半拉耷在地面。
视线扫过桌面，十来道菜肴用盘子细心盖好，中间一盘没盖好，往边上斜露出半条鱼尾。
“子放？”许是灯光晃眼，裴然很快惊醒，迷迷瞪瞪的，“你回来啦。”
程子放满脸歉然，过去弯腰揽住她，“对不起，回来晚了。”
裴然摇摇头，“没事，回来就好，你吃过没？”
说实话，他在宴会上喝的都是酒水，现在腹中烧的难受，但是看裴然迷蒙眼睛，怎么也不舍得说饿，只说，“恩，吃过了，我们快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