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视线落在厨房，如果没记错，里面应该有陈姨温着的鸡汤粥。
裴然翻身坐起，下意识抿唇，“怎么才回来。”
程子放嘲讽，“走的时候那么干脆，你也会关心我？”
裴然眼神黯淡，没有解释，自暴自弃靠在床头手里抓住被角揉搓着。
一时无话，程子放端起床头粥碗，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吃掉。”
裴然没有抗拒挣扎，张嘴喝完，米粥入口有淡淡鸡香味和薄荷清香，是陈姨烧的，也才几顿而已，她却发现自己疯狂想念这味道。
小半碗粥，没多久就吃完，程子放面色稍霁，收拾碗筷，“你睡吧。”
转身要走，斜刺里伸出只手抓住他衣角，裴然声音低缓又夹杂恳求，“程子放，你让我走好不好……”
走？这个字眼刺激到程子放神经，他突然转身扣住裴然手腕，眼神逼视她，“裴然，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敢踩着我底线放肆？”
他在裴然面前向来温和，偶尔会耍坏，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凌厉阴沉，她有种错觉，自己现在就是他商场上的敌人，稍有异动，都会被他以雷霆手段消灭。
“子……子放……”
“裴然，你出事后有想过可以来找我，让我帮你吗？你直接收拾东西走人，想过我后面怎么办吗？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让你相信？”
质问声声砸来，裴然张口无言，只不住摇头，最终程子放摔门离开，裴然看着他离开方向，颓然跌坐回床上，半晌，头埋进胳膊……
……
裴然走不出这里，心情慢慢沉淀下来，重新开始吃饭，并且拜托陈姨给自己带些有关策划方面的书。
这天裴然靠在窗边看书，突然听到有东西敲击窗户，她抬头没看到任何东西，以为是自己幻听，刚要低头，又是“啪”声脆响，裴然好奇下起身往窗户外看，发现小六站在外面草地朝自己手舞足蹈。
她回头看眼房门，刚想去拿笔写字，小六却已经朝她喊出声，“裴然，你家出事了，你爸爸……”
话没说完，保镖从里面冲出来，跨步要去捉她，小六见状一溜烟跑远去，用焦急的语气说道，“然然你快回去看看吧，阿姨都是哭着和我打电话的。”
爸爸出事，裴然脑海空白，仅剩这个念头盘桓，浑身力气从头顶溜走，直接瘫坐在地上。
是吕歆，肯定是吕歆，她伸手摸摸脸，满手水渍。
“裴然你想过让我帮你吗？”
脑海回荡这句话，裴然手脚并用爬起来，冲去开了门，保镖时刻注意里面情况，立即回身伸手拦住门口，“裴小姐，请回去。”
裴然抓住他们西装袖口，“帮我打子放电话，拜托你们，快帮我打给他。”
见是给程子放，他们面面相觑，左边那位拿出手机正要拨电话，被裴然直接抢过去。
他伸手刚想说什么，那边已经接通电话。
“裴小姐出什么事了？”程子放声音传来，惯例的沉稳。
听到这声音，裴然伸手捂嘴，眼泪跟关不住的闸门似得，哗啦啦往外流，刚要开口，语音哽咽发颤，“程子放，求求你，帮帮我爸爸好不好？”
“然然？怎么回事？”程子放听到声音显然有些意外，原本冷战的心思全丢到脑后去，满心都是牵挂。
裴然倚着门框滑落，额头抵在门扇边角，棱角硌的生疼，脑袋总算清醒过来，“我爸爸好像出事了，你帮帮我可以吗？”
楼下小六仗着和裴然关系好以及坏点子多，绕过保镖蹬蹬上楼来，她看见裴然坐在地面，扑过来环住她，“然然怎么样，你赶紧先起来。”
裴然靠在她怀里，心神逐渐稳定，听电话里声音响起，“你先冷静，在家里等我。”
讲完电话，裴然继续追问，“小六，我爸爸到底怎么回事？”
小六知道的没多少，只把从裴母那听来的话转述给她，“阿姨说叔叔被诬陷挪用公款，现在被关进拘留所了，只等最后定案判刑。”
怎么会这么严重，裴然现在当真相信吕歆说的话，她是有能力，让自己无翻身能力。
她趴在小六肩膀处哽咽无话，和她维持着这姿势直到程子放回来。
他回来的很急，外套也没来得及穿，三步并作一步冲过来拽起裴然，“到底怎么回事？”
从他挂断电话到回来，时间至少有半小时，说起来短，看起来长，在那些难熬的分分秒秒里，她把情绪慢慢收拢起来，“我说是吕歆，她在背后动手脚诬陷我爸爸的，你相信吗？”
“信。”他点头，毫不犹豫点头，“我们先去洗脸，有事都交给我就好。”
裴然依言去洗手间掬水洗脸，拿毛巾擦干脸颊，走出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摊手问程子放，“你能手机借我用用吗？”
程子放按出号码交给裴然，在她接手前问，“开免提吗？”
停顿一瞬，她点头打开免提，嘟嘟声音过去，吕歆欣然声音传出来，“子放哥，你找我有事吗？”
“喂？”
“裴然？怎么会是你？”吕歆声音突变，从欢快明媚变得尖酸刻薄。
裴然心里隐有报复性快感，“我如果用其他手机打，你会接吗？吕歆，我爸爸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虽是疑问，却是肯定语气。
吕歆，“裴然你少污蔑我，你爸爸出事关我什么事。”
“我明明已经答应你离开，为什么还要动我爸爸？”裴然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你这是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的明明是你，裴然我让你离开子放哥，你离开没？你还是照样回到别墅赖在他身边不是吗？”
吕歆聪明，但也蠢笨，被她简单一激轻易道出她曾经做过的事，裴然默然看向对面的人挂断电话。
程子放聪明，已经从他们对话的三言两语中明白前因后果，他低头，眼神划过阴霾，他早前已经警告过她，没想到她还不死心。
“我会把叔叔救出来，但是我有要求。”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