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放年少当家，这么久过去，该有的心机手段样样齐全，哪怕真的非卿不娶，也必然会事前做好准备，不可能突然做出决定。
果然，问出这话之后吕歆面色立刻不对起来，眼神四处乱看，嘴里话语七扯八扯没说到正点。
程夫人心里有数，偏过头平视面前饭菜，“子放的性格我当妈的最明白，歆歆你真以为靠自己能成功？”
顿了顿，又说，“你要是没法跟我交代清楚，那这件事还是得靠你自己。”
吕歆眉头一跳，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犹豫着把前因后果交代出来，说完的时候，还给自己辩解了一句，“我其实就想送走她，没别的。”
原来是这样，程夫人耷拉着眼皮，手指在杯口游移，别说他对那女人感情正好，就是只有简单的逢场作戏，他也难以容忍旁人指手画脚。
这结婚，来的倒是不突兀。
她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一片藕放碗里，“吃过没？没吃过坐下一起吃点吧。”至于程子放的事，没再提及。
吕歆是真的难掩焦躁，几次三番想开口问询，又堪堪忍住，看眼桌上饭菜，都是素菜油星也看不见，眉头轻蹙，旋即很快平复，点点头冲管家说道，“那麻烦管家给我盛饭。”
吃了小半碗饭，吕歆跟程夫人道别，又赶回家去了。
就在他们还在想办法阻拦这场看起来滑稽可笑的结婚时，程子放已经订好时间，打算在十一月五号去领证，也就是下周末。
在领证前，她已经可以去上班，走出门，迎面一股秋风夹裹着寒意让裴然打了个寒颤，在原地跺跺脚，裹紧了衣服往外走。
走到门边，黑色SUV车身慢慢划过来停住，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程子放坚毅沉默的侧脸，他语气平淡说，“上车。”
裴然想了会儿，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还没扣好安全带，车子已经开出去，车内警报器嘀嘀作响，她动作一停顿，而后若无其事的扣好，双手交叠放在膝盖。
一路无话，直到汽车开到公司楼底停住，裴然解开安全带下车，拔脚要走的时候回头想说句话，却发现程子放早已经开离这里。
裴然眼里落寞，转身朝里走，先前请假过，得先去找陈丽说声。
说来也巧，刚进办公室，居然碰到同样刚来的付泽西，他翘着二郎腿，左脚点地稍用力，带得转椅左右回旋，手中还拿着本杂志胡乱翻看。
看见她，哟了一声，“裴小姐，等你可真难得，还得我亲自来逮人。”
陈丽坐在办公桌后面，同样抬头看来，“去人事部门销假过没有？”
“恩，去了。”
“那就赶紧回去干活，在我办公室磨蹭这会儿能捡到钱还是怎么着。”陈丽没好气说。
真的算起来，自己请假天数已经超出原本的三天，她没问缘由，这让裴然心里暗自松口气，对陈丽和付泽西点点头，表示自己先出去干活。
前者没有异议，后者突然开口，“裴小姐，中午我请你吃顿饭怎么样？顺便交流一下关于策划案的情况，我作为甲方，有权了解吧？”
裴然看眼陈丽，她也是瞬间抬头，头轻摇了下，于是裴然便有数了，“抱歉付先生，我最近有事方案还没着手策划，可能需要再过段时间。”
付泽西无所谓笑笑，“那正好，我们先把想法进行沟通，到时候也免得七遍八遍修改。”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陈丽没办法拒绝，只得接过话头，“这样也好，那请付先生现在我办公室坐坐，等中午再叫裴然一起去吃饭吧。”
付泽西却不按常理出来，抬手看了眼腕表直接说，“这距吃午饭时间还早呢，干脆就现在去吧，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裴然惊愕，陈丽亦然，哪有这么不依不挠的甲方，如果说他没点别的心思，恐怕都没人相信的。
不过已经说道这份上，再拒绝也都难看，裴然干脆答应下来，“只要陈姐同意，我是没意见的。”
陈丽没出声，只是已经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跟随。
付泽西说，“陈小姐，这策划的事情我要求裴然全权负责，所以我有问题跟她交流就好。”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去了，多碍眼啊。
陈丽一丢手里东西，气乐了，“付泽西你什么意思啊，想泡我家员工也没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吧？”
裴然悄然竖起手指头，高，陈姐就是陈姐，张嘴就怼人，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付泽西身子悠然后躺，“我只是在谈论正事，你急什么急，还怕我吃掉她不成？”
气氛有片刻沉默，陈丽坐回座椅，冷笑说，“那行啊，裴然今天你就去陪陪这位付董事长，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真可惜，陈姐也没能斗过这位任性的董事长，裴然心里叹气，面上不动声色，“付董事长稍等，我先去收拾东西。”
因为还要上班，裴然跟付泽西商量，“付董事长，我们就近找家咖啡店，就别去太远了吧。”
付泽西未置可否，只打开车门请她上车，然后瞬间锁死车门笑说，“难得你肯赏脸当然得好好找家咖啡店坐，否则多没面子。”
真是……无赖，裴然无语，只得任他去作。
最终车在市中心广场停住，付泽西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到裴然这边，拉开车门，“下来吧，我们去那家。”
裴然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家看起来极其高大上的咖啡店，这才九点多左右，里面顾客盈门。
跟随进门，服务员引导他们走到二楼，这里比起一楼要安静，用黑白隔板格挡出单独的天地，留出小半空间供人来往。
再看隔间里面，长方黑色木纹桌子的一侧紧靠玻璃，宽大舒适的红色沙发相对摆放。
付泽西秉承绅士风格，给裴然让出地方，“你要坐哪里？”
没回话，他奇怪回头去看，发现她正望着窗外出神，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看着面前位置。
古往今来，都以红色寓意欢庆喜气，可怎么眼下看这颜色，越看越碍眼、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