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文洲在游轮上成天注意力都在裴然身上,完全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事,现在好容易有时间脱身,他搬出电脑坐在客厅沙发抓紧时间整理。
裴然被半强迫压在床上,医生围绕着她问各种问题,那些声音苍蝇嗡嗡往耳朵钻。
她掀唇冷笑,“全都滚开。”
心理医生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简单,面面相觑着立在原处。
裴然坐起来,手朝门口指,“都滚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她的地位骆文洲明确表示过有多重要,这些心理医生未敢违背,接连离开房间,留下一名护士在房间里看守。
这名护士是在船上就看护过裴然的,知道她脾气古怪,动辄发脾气,因此默声守在角落里,暗自祈祷千万别发作。
房间里有落地窗,阳光从外面疏落照射进来,裴然怔怔看着,突然站起身。护士见状一颗心都提到喉头。
完了完了,看来祈祷没用,老天没眷顾她。
裴然抬脚往落地窗走,护士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冲过去制止,目光随她寸寸往窗边挪。
终于走到,护士脚步错开,作出冲刺的姿态。
裴然手伸到阳光里,看指尖被照的通红,靠近墙面,蹲身和往常一般蜷缩在角落。
呼……护士抬手抹一把额头,指尖全是薄薄冷汗,还好还好。
楼下。
骆文洲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同时分神去听裴然情况汇报。
“夫人的情况有些严重,她拒绝我们的诊疗。”
“她的情绪长时间保持在暴躁阶段,但如果让她独处,这种情况会好很多。”
“初步估计,病况应该是……”
“好了。”骆文洲打断他们,“我不是专业心理医生,也听不懂这些长篇大论,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这病能解决吗?”
这群心理医生推举出代表,他双手互相揉搓,讪讪答,“应该可以,就是需要较长时间。”
骆文洲转头,目光极具压迫,“应该?”
代表立刻改口,连连颔首,“可以可以,只要给我们时间,肯定可以解决的。”
骆文洲,“行了,去拟定一份方案,晚饭前我要看到。”
打发走这群人,他迅速结束工作,起身去看裴然。
拧开门锁进去,一眼没看到裴然,骆文洲心里莫名一跳,往里疾走几步,看到躺在地面的身影这才安心。
他走过去,用温和耐心的声音诱哄她,“然然,起来去花园走走好吗?”
裴然扭头看他,以前明亮的眸里满是空洞,里面也再没盛过笑意和狡黠,她仿佛只是一具躯体,灵魂缺没在。
“花园里有花草,有动物,还有最近刚做的秋千,要去玩玩吗?”骆文洲继续说。
这些能和外界相互连接的东西,终于勾起她的兴趣,裴然爬起来,“在哪里?”
骆文洲,“就在楼下,我带你去吧。”
裴然还是极其抗拒,挣开被他牵住的胳膊,“别跟,我自己去。”
骆文洲无奈,难得还有耐心陪她这么耗,“好,你自己去,我就在这不跟,怎么样?”
裴然扭头,自己往楼下走,骆文洲看她背影消失在楼梯,负手走到落地窗前,过了片刻,如茵草地出现裴然身影,她径自走过去坐秋千,扶住绳索,脚尖点地自己推动秋千。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连衣裙,裙摆在半空飞扬过,恍若翩跹蝴蝶。
搜寻的人呈扇形铺开,走在密林里找寻蛛丝马迹,安梓月被横斜的树枝绊倒,将将要摔的时候被程子放一把提起来,借力使她站稳。
安梓月站好,拍拍衣摆灰尘,声音闷在喉头,“谢谢。”
程子放低声回应,准备继续往前走,安梓月眼睛茫然张望周围,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好似突然被模糊化,全都变成彩色点,缓慢前行。
“程子放,你说、你说然然……现在还好吗?”情绪开闸,汹涌奔腾,堤坝顷刻间奔溃,安梓月站在原地嗓音带颤。
连日来,她都努力摒弃没必要的情绪,让自己显得平静且神智清楚,让程子放和秦时樾不至于把她当成累赘丢弃,好奔走在搜寻的第一线。
可人的心理并非铜墙铁壁,它只是人在长久经历、亦或者是危机时候做出的防备,经过时间磨砺、外界敲打,终有薄弱的时候。
摔倒的刹那,她想到裴然被绑,身边没人照顾,也不知道情况好坏,慌措让安梓月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她不对的,她当初应该阻止裴然出去旅游,更应该阻止裴然和骆文洲的交往。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如果能够提前预防,那哪有这么多的世事难料。
程子放牙紧了紧,目光肯定坚决,“然然肯定没事,我会平安带她回家。”
秦时樾慢慢赶上来,手指按在眉间往中间一拢,语气森冷,“那姓骆的敢动裴然分毫,我让他后悔到这世上来。”
安梓月一抹眼泪,收拾好情绪,“我没事,继续去找然然吧。”
队伍继续往前,搜索的范围更广阔,连番失望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有房子,快看。”
声音惊动躲藏暗处的松鼠,它探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警惕注视这边动静,转身飞快蹿上树,几个跃身消失在林间。
“啪——”裴然推翻强制递到眼前的药丸,顺手抄过玻璃杯朝骆文洲摔过去,“让他们都滚开,谁说我要吃药。”
杯子擦着骆文洲耳边飞过,掼到墙面碎裂成渣,保姆默声走进门,动作迅速悄然收拾好狼藉,医护人员齐刷刷退到墙角,让出床前空间。
骆文洲摩挲耳朵,走近前坐在床沿,牵起裴然放在被面的手,察觉到主人挣扎也没放手,反而加重力道禁锢住。
“然然,你从来喜欢这么践踏我心意,追求你的时候是,游轮上那几天也是,现在更是,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如你意?恩?”
“其实带走你属于临时起意,因为你当面否认关系的时候,我明白,这次回去我们恐怕只能止步于朋友关系,可这和我本意相去甚远,怎么办呢?”骆文洲顿住,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给裴然反应时间,“只好带走你,日久生情,时间能抹去原先的记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