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如蜗牛触角碰到危险般急速收回，房常乐低头说，“没，你穿这身还可以，就是少条领带。”
方成杰听到夸赞立时显得得意洋洋，自恋拨了拨头发，“是吧，我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帅，就是这条领带我折腾不来。”
他说着掏出刚才塞兜里的领带，皱眉研究片刻，低声咕哝，“这玩意儿怎么弄来着，以前没带过。”
“我来吧。”
房常乐险险叼住要出口的话，默声看吕婳拿过领带替方成杰整理，原本看起来毫无头绪的领带在她手里灵活穿梭，片刻整理妥帖。
吕婳保养得宜的手轻拍领带，自我满意点头，“很好看。”
从男女交往的角度来说，替对方打领带这事着实属于太过亲密，其中意味不言而明，一道道视线跟探照灯似得扫过来。
房常乐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什么味都有，等到余味渐散，苦和酸味交错上涌，嘴唇扯了扯，没能拉出弧度。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她一字一顿，费尽心思才问完整句话。
方成杰正愁没机会宣告天下，现在机会送到眼前，当即揽过吕婳接住话茬，“对啊，爸爸我终于脱离单身狗行列，要奔向幸福人生了，怎么样，祝福我吧。”
若说周围有色彩，那么此刻房常乐和方成杰周身色彩应该就是鲜明的色彩和灰白相对峙。
前者得知事实心灰意冷，后者正朝着自己所谓康庄大道狂奔，神采飞扬。
“什么？方成杰你个混蛋，肯定是在瞎说。”
“又开始瞎比比，女神怎么可能看上你。”
“就是，你那副屌丝样，就知道瞎想。”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嘘声，都在嘲他痴心妄想，还有的团起废纸朝他扔过来，满脸鄙夷。
方成杰那跳脱性子早就按捺不住，左躲右闪避开攻击，嘴里嚷嚷着，“诶诶诶，一群大老爷们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吕婳在他们起哄声中抬手往下压，“大家听我说，这件事是真的。”
办公间里霎时一静，有几秒钟里落针可闻，平静过后，更热烈的喧嚣吵闹呼啸席卷而来，叽叽喳喳全是讨论这件事的真实性。
“靠，女神你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他。”
“方成杰你混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尼玛……”
兵荒马乱声讨中，方成杰和吕婳被众星拱月簇拥在中间，接受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房常乐被挤到角落里，旁观着这场热闹，而后黯然退场。
设计部刚来的美女被方成杰拿下的消息长翅膀般飞过盛世集团，连秦时樾都有所耳闻，中间还趁着视察名义特意溜达过来看过情况。
“啧啧啧，没想到啊，这兔崽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和她还挺般配。”秦时樾负手站在裴然办公室里连声感慨。
裴然头也没抬，“怎么着，后悔出手太慢？”
秦时樾，“可千万别，我无福消受。”
裴然，“外头那些可是在痛心疾首，秦董事长果然厉害，能够不为所动。”
方成杰好容易从包围圈里挣脱出来，跑过来找秦时樾做出邀请，“董事长，晚上我在私房菜请客，过来参加吗？”
秦时樾先是打眼看裴然，思忖片刻拒绝，“不去，懒得掺和。”
方成杰此刻心里大概是希望全世界来跟自己分享快乐，想也没想说，“别啊，反正下班没事，你孤家寡人回去面对空荡荡房间多寂寞。”
孤家寡人四字戳中秦时樾神经，他一挑眉，危险笑着，“混账小子，活腻味了还是不想要奖金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方成杰嘿嘿讪笑预备逃离现场，被秦时樾伸手拎住衣领往外提溜。
“等……等等，董事长，我女朋友还在外面呢，好歹给留点面子啊。”关键时刻，他还记得要维护面子。
秦时樾把他放到门口，手顺着脖颈放到脑袋，狠狠往外一推，“滚远点，少在我面前碍眼。”
办公室里都在愤懑他手快带走女神，这会儿巴不得看他吃瘪，纷纷拍掌叫好。
裴然始终没注意这边情况，视线紧盯手机屏幕，拿捏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白，她揉捏着阵阵青筋泛起的脑门敲击屏幕回复，“我没病，不需要看。”
对方许是也拿着手机，短信很快过来，“然然，并非是去看医生就有病，我们只是去询问情况。”
裴然失了耐心，“程子放，我最后说一遍，我不想去！”
那边很快妥协下来，“好，听你的。”
虽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裴然心里窝火，气势汹汹丢开手机，后躺在椅背，手里毫无规则点击桌面。
秦时樾站在门口三言两语把要造反的孙猴子们镇压住，回头看见她在这生着闷气，回身走到桌边，伸手轻敲桌面，“怎么回事。”
裴然，“没事，别管我。”
秦时樾凝眉，“裴然，这段时间你表现的有些奇怪。”
裴然动作倏而一顿，故作无事状，“有吗，我觉得很正常。”
“你看，比起以前，你明显缺少耐心，并且很容易动怒，以前的裴然是内敛的，哪怕真的讨厌谁，也会藏在心底而不是当面说出口，把关系弄僵成这地步。”
秦时樾观察的很细致，把她异样桩桩件件数出来，让她时刻准备的炮火顷刻哑火，好像烈火遇到水流发出噗嗤一声，升起袅袅青烟，把那些无用言辞蒸发走。
裴然试图开口说话，张嘴时好像有团棉花死死堵在喉头，发出闷闷声音，她轻咳两声，清走异样，“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别看秦时樾浑身充满痞气，向来不屑于敷衍和虚与委蛇，但到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绅士风度会冒头来发挥作用。
他拿过水杯，灌好温水放回桌面，“喝点水吧，我先走了。”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吵闹，没有时事新闻还可以天南地北海聊，隔着层玻璃门，那些吵闹就变得模模糊糊，心理思绪随着声音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