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话题的中心，张学军的表现可圈可点，面上功夫做得十足，没有分毫的骄纵，依旧和气的跟身边的同事说着话。
只是那眼底的得意和欣喜却不是假的，嘴角高高的挑起，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是已经确定了，宣传部经理的位子非他莫属一样。
相比于张学军的喜不自胜，被夏默涵和俞方双双看好的王怡心态平和多了。
或许是看到投票结果以后，对自己能够被选中不抱有什么希望，又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刘可欣那样的女性上司，对夏默涵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偏见，王怡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低调，好像当初报名参加竞选的人不是她。
如果不是有人提到王怡的名字，她可能会一直安静的在隐藏在人群里。
站在舞台一侧的夏默涵和俞方讨论的“激烈”，台下起哄的更加火热，为了各自支持的竞选者们同对立的人争辩着，那激动的情绪，看起来比竞选者们更像当事人。
他们都是同一公司的员工，自然不会是因为什么“偶像情结”才帮己方的竞选者们说话，要不是张学军等竞选者们许诺了一些好处，他们早就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了，根本不会这么积极的造势。
在一定程度上，公司做决定的时候会考虑员工的想法，他们要做的，就是向公司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讨论多久，众人发现决定最终人选的俞方和夏默涵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停止了之前的争执，走到了舞台中间。
这是要宣布最终结果了，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了嘴，视线齐齐落在了屹立在耀眼的灯光下的两人身上，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宣布。
忽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夏默涵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哪怕是面对媒体们的围攻，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这是凌修交给她的一项重要任务，她不能出差错！
“让大家久等了，看到投票结果，相信大家都很期待最终人选。俞特助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最适合宣传部经理一职的人是……”
偌大的宴会厅，夏默涵轻柔的声音格外响亮，又正好卡在了关键的地方，引得下面相关不相关的人一起屏住了呼吸。
李达咽了口唾沫，小声问身边的张学军：“张哥，咱们晚上去哪儿摆庆功酒席？”
结果还没有宣布，李达就认定了张学军必定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大功臣。
没了一个压在头顶的刘可欣，他在张学军的手下绝对能混的比之前更好。
在宣传部里，李达虽然跟张学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张学军占据主导的，李达没有那个算计的头脑，反而很安心当一条走狗。
无论效忠的主人是谁，总能有骨头吃。
正因为看的开，李达才乐意为张学军的竞选忙前忙后，在其他人眼里，李达依然成了未来宣传部的二把手，对他颇为尊敬奉承。
“别太张扬，结果还没出来呢！”
张学军虽然是在教训李达，表情却也跟着张扬起来。
没有太吊众人胃口，夏默涵继续说道：“……销售部主管王怡！”
前面的职称念出来的时候，不少人不在名单上，顿时泄了气，等听到王怡的名字时，下面先是一片哗然，接着掌声四起。
虽然最后选中的不是票数最多的张学军，但是王怡排在第三，也能算得上是众望所归，大家对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异议。
尤其是知道王怡和刘可欣之间不得不说的那点龃龉，大家更加觉得公司在选人方面别有心思。
王怡虽然只在宣传部待过一年半，不过那段时间，她在宣传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可不低，不然也不会让刘可欣产生危机感，不得不把王怡挤走。
在宣传部还有一丝声望，再加上王怡在销售部的优异表现，没人怀疑她是否有能力接替刘可欣。
也就只有王怡这种有真才实学，在哪个部门都能吃得开的员工，被选为宣传部经理才最有说服力。
众人起初还担心夏默涵不了解公司的情况，瞎选一个经理或是选一个会拍她马屁的人出来，没想到最后的人选竟然是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王怡，这个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众人对她的印象好多了。
当然，仍旧有些人觉得选人的是俞方，跟夏默涵没有什么关系，她顶多是没有添乱而已，对她的印象没有多少改变，却也没有之前那么针对。
“怎么是她，张哥……”
从夏默涵宣布出名额以后，李达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连忙转头询问张学军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得票最高的是张学军，呼声最高的也是张学军，她王怡算哪根葱，凭什么横插一脚？不会是跟夏默涵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吧？
李达进公司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年，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只觉得这个结果太讽刺了，一点也不公平。
再看他身边的张学军，嘴角的肌肉抽搐着，笑容扭曲成了恶狠狠的表情，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装满热水，即将爆炸的水壶一样。
聚集在他们身边的多是支持张学军的人，但是看到最后成为宣传部经理的是王怡，他们又一窝蜂的涌到王怡身边去道喜，在张学军身边留下一圈尴尬的真空地带。
见风使舵，在职场上可不是一个贬义词。
人最要紧的是看清时务，这一仗，只怕张学军是立不起来了。
王怡跟刘可欣不一样，不会被阿谀奉承的人蒙骗，像张学军这种这种惯会投机取巧的人可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无往不利了，大家也不想去找张学军要所谓的好处，就当之前支持错人就行了。
本来还担心会有人当众表示不满，没想到大家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和谐的气氛让夏默涵顿时感觉不知道力气往哪里使。
转念一想，这种结果也是可以理解的，能在凌氏工作的，就没有几个脑子笨的，自然知道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如果夏默涵决定的人选太有偏向性的话，或许会有人说几句闲话，但是她选的，恰恰是大家接受范围内的王怡，他们要是再胡搅蛮缠，就太没有眼见了。
圆满结束了竞选，中途没有一个人闹事，就连最气愤不过的李达也被回过神来的张学军拖走了，夏默涵下了台，有些欣慰的感慨说：“没想到大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理智，我还以为他们会不服我呢！”
说来也挺意外的，光是没有人持相反的意见，夏默涵就觉得他们表达出了最大的善意，对未来的工作环境有了一丝隐隐的期待。
“那是，别看他们平时喜欢八卦，该明白的都明白的很。”俞方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不光是我们觉得王怡适合，相信大部分人在竞选开始之前，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怡。”
员工们已经陆续散场了，夏默涵和俞方走在最后，慢悠悠的坠在队尾。
“为什么？支持人数最多的不是张学军吗？而且王怡前面还有一个林岩……”这种支持率，不像是支持王怡的样子。
夏默涵疑惑的问道，眼角却瞟了眼手机的时间。
距离凌修离开已经三个小时了，等会儿打电话问一问他在哪儿，然后去帮他吧！
“如果是三天前投票，票数肯定不会像今天一样等级分明。”俞方高深莫测的眯着眼睛，冲前面的人努努下巴，“今天的票数与其说是支持率，不如说是收买率，全看竞选者们谁更能收买人心。”
揶揄的语气让夏默涵的脚步一顿，眼里一片惊讶。
“你是说，排名靠前的那几个人是拉的票？”这一点，夏默涵的确没有想到。
在她心里，票数不是一项很重要的衡量手段，没想到会有人在票数上作假，然而在竞选者们看来，票数和民意却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的手段，也全用在了拉票上。
“拉票也是一种手段啊，你惊讶什么？”
不，她惊讶的不是拉票，而是拉票的手段。
夏默涵拧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
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俞方低头笑了起来，“无论是收买、贿赂、拉拢人心，都只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商场上的手段比这黑暗的多。”
看来他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总裁大人，让总裁好好保护住他家这株还没有染黑的幼苗，不然在商场浮沉久了，被污染成刘可欣那种黑心莲就不好了。
俞方的语气带着些调侃，不是在嘲笑或是讥讽她的单纯，没有引起夏默涵的反感，只是内容却沉重的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在她二十几年单纯的人生里，无论是父亲还是身边的人，宣扬的都是真善美，陡然听到有人把阴谋诡计挂在嘴边，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俞方说商场上的手段黑暗，但是她在凌修身边那么久，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凌修有出格的地方。
是凌修不屑于用那些手段，还是他隐瞒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