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威一踹木门,把我推进了黑洞口里,他自己进来后使劲拉合了柜子回复原位。
眼前一抹黑,我弯低着身子摸索向前走,身后很快亮起一道光,是许正威用手机电筒照着。
“你这样帮我,不怕辉哥知道了连累你家人吗?”我回过头看着他。
许正威却塞来一卷东西到我手里,“这些钱你拿着,要是我们走散——”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个模糊的影子直冲我来,我吓得“啊!”地喊。
那人影将手电筒光直接往我脸上照来,唤道,“小汪!是我,阿豫!”
我慌忙伸手挡住快要越过身旁扑向阿豫的许正威,“别打!他是来救我的!”
阿豫听了,盯一盯许正威,回过身在前疾走,“快!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走了两分钟左右,阿豫停住脚步站直身子,脚蹬住通道壁上的一块凸出的地方,两手臂一撑洞开的地面,整个人翻了出去,“小心点,别碰到脑袋。”
有阿豫和许正威的助力,终于从泥头车底爬出来,我往左右张望,这里是离夜总会一个路口之外的僻静后街里,那辆泥头车巧妙地停在出口遮掩着。
“小汪,这位是?”阿豫上下打量站直身躯的许正威。
“小澜!”许正威却不顾不管地拉我到一边,“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广州!”我不作犹豫地回应。
“嗯嗯,以后我去找你!”许正威重重一点头,抽回目光望向阿豫,“你带她走吧。”说完,他大步流星跑走。
“小汪,齐总在车里等你。”阿豫轻扶我手肘,我这才收回视线随他走。
来到一辆钻黑色的商务车旁,阿豫拉开后座车门,我的心早提到了喉咙顶,借着微弱的光线见到里面坐着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听到自己心脏狂跳博动。
“上来坐!”齐天赫低沉开口,并且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
上了车,坐定,跟他伟岸的身躯轻微擦了擦,一件带着他体温的深色西装外套落在我身上盖着,顿时,我耳膜一个劲的嗡鸣躁动。
车厢内的宽敞得很,但坐在齐天赫身边,我小心翼翼的,他却慵懒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沉声命令,“开车。”
司机应了句,车子启动,开出了后街之后,便风驰电掣地驶在大道上。
“小汪,你怎会落到那个夜总会里的?”阿豫从副驾座回过头来问我。
舔了舔有点干的唇片,我先侧过脸看向齐天赫,他皱了皱眉说,“该不会是,那天晚上跟我们道别后就——?”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一股子见到至亲的委委曲曲感涌了上来,哽咽着声音把自己怎样在国道半路上被劫走,以及这两年多来的遭遇都和盘托了出来。
“都是我不好,当时应该把你先安置好再走的。”齐天赫沉声说道,语气里的自责不禁让我动容,我望向他,洁白的衬衫、深色领带、深色西装裤,让他看上去一丝不苟的冷严,却莫名的让我有种亲切感。
“昨晚见你那么淡定,怎么现在就哭了呢?”齐天赫抽了张纸巾递来。
我一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满手都是泪,接过纸巾转开脸擦着,嗡声说,“我以前昨晚你没认出我,而且今天和大老板去成都看工地之后一走了之。”
阿豫睁大眼睛回头瞄了瞄我,“我真没认出你,那晚你戴着雨披头,头发就这么短,身板子……”话到这里,他干笑两声才接着说,“两年时间说短不短,你已经长成了大美人,难怪你那个大老板——”
“咳唔!”齐天赫轻咳出声打断,阿豫挑挑眉,坐正身子。
齐天赫静默两秒,沉哑问道,“小汪,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想去广州。”阿豫再次插进来。
齐天赫眼眸微微眯起,回眸看定我,“你要跟我们回广州?”
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说了。
“唉,小汪你真够坎坷曲折的!”阿豫忍不住为我哀叹。
齐天赫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想去找你亲生妈妈?不想回去你奶奶和爸爸身边?”
“嗯,不能回去,一回去他们肯定逼我嫁人的,据我二姐说我亲妈没死,只是逃走了。”我咬了咬唇说。
阿豫看看我,又望向沉默不语的齐天赫,说道,“齐总,你看小汪都无家可归了,我们就带她走吧。”
我慌忙顺藤而上,侧身揪住齐天赫的衬衫袖口轻晃,“齐总,求您带我去广州吧,我保证做牛做马服侍您!”
“你应该说,鞍前马后追随您到天涯海角!”阿豫打趣道。
齐天赫盯了盯他,他马上又坐好些不敢再说话,我忍着怦怦乱蹦的心跳,执着地揪住他袖子。
不说话,抿紧薄削唇片的齐天赫,像一只隐身于半明半暗之中的一头豹子,眼神虽沉静笃定,却如同月色下的深色海面,表面无波澜,水底下的暗涌无人知。
半晌后,他缓缓开声道,“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安排你到北京或者上海、武汉这些大城市读书……”
我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将另一只手儿攥紧成拳,“不,我要去广州!”
他眸光划过我的脸颊上,落在我紧揪他不放的手儿上,“跟在我身边会有危险,”嗓音依旧低沉。
紧张中的心脏莫名悸动,我轻声回答,“我不怕,我是从最危险的地方出来的。”
一丝蹙意闪过齐天赫的眉间,他又静了半分钟之久才再度开口,“好吧。”
呼!屏着的气息终于恢复了过来,我调整了一下僵硬的坐姿,缩回手放到膝盖上。
“小何,你明天带小汪去重新办身份证,然后订好机票先带她回广州。”齐天赫吩咐道。
开着车的司机看向后视镜点头,“是!齐总!”
“齐总,我要跟您一起走!”我又紧张地侧过身。
“以后改口叫我齐大哥吧。”齐天赫淡淡的掀了掀嘴角,“我和阿豫还得留下来清扫今晚留下的烂摊子。”
烂摊子?我马上意会到夜总会被清扫是他发动的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