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思瞳在发现我看见她的时候，迅速露出笑容走回来，齐天赫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去，我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旁边的那桌倒水，然后将水壶放回柜台。
“哎，刚才好精彩啊，看得我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伍月明过来小小声打趣说。
“有嘛好看，你还不快去吃饭。”我厉了厉她。
这时关小荷也瞅空装作来柜台拿水壶，“原来是齐总来了，难怪你俩一反常态，一个吃了两口饭就不吃了，一个索性连饭都不吃！”
“好戏上演，吃饭是小事，错过就后悔！”伍月明笑嘻嘻的说。
关小荷又说，“啧啧，快看，那个沈思瞳对我们齐总好殷勤啊。”
“她对齐总说，黑咖啡那么苦，您怎么不糖呢，我帮你加吧好不好？我们齐总却冷冷的说，我喝黑咖啡就是喜欢那个苦味道，所以从不加糖的。”伍月明学着齐天赫和沈思瞳的语气说道。
我在关小荷叫着快看的时候已经转过脸看向那一桌，而他们的说话口型居然跟伍月明说出来的话异常吻合，我不禁霍地转过头去盯着伍月明，“诶？你怎么知道他们说话内容的？！”
“对啊，你在搞什么鬼？”关小荷也惊奇地问。
伍月明点点自己耳边别着的镶钻发夹，“这个告诉我的，”说着她猛眨几下眼，“高科技，我趁乱在沈思瞳的包包侧边粘了窃听器。”
我去！我瞪着伍月明，她不愧是新一代的狗仔队，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快撤快撤！”关小荷示警，脚下生风地走开。
我马上低着头走回自己负责管理的区块去守值，可是眼睛不受控制的只管瞟向齐天赫和沈思瞳那边。
齐天赫始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对面的沈思瞳不停的撩他说话。
看他对沈思瞳的兴趣并不大，这我就放心了，但同时深深怀疑他既然对沈思瞳没意思，为什么又要来相这次亲？
接下来，齐天赫开启了频频看表的模式，等沈思瞳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嘴时，他立马抬手打个响指，我木然走过去，“您需要什么？”
“结帐。”齐天赫目不转睛盯着我。
我掏出点餐器点动结帐一栏，银码一秒弹出，我报了数目之后公事公办地问道，“您是给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齐天赫从钱包里夹出信用卡递给我，我把卡插进槽里给他刷，让他签名，弄好了对他和沈思瞳躬躬身，“谢谢两位来此用餐，欢迎再次光临。”
全程，我和齐天赫都没有看沈思瞳一眼，我做完自己职责份内的事便走开，身后传来沈思瞳的声音，“齐总，时间还早——”
“抱歉沈小姐，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请自便。”齐天赫对沈思瞳说完，起身走过来我这边。
我装作巡视区块，挪开位置给齐天赫让道，不料他径直过来挡住我去路，“我有话要跟你说，出来一下。”
我皱起眉头，“这是我工作时间，不能随便离岗。”
齐天赫盯了一盯我，越过去直接走到领班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领班边听边点头，之后齐天赫走出了餐厅门外，领班过来跟我说，“汪澜，齐总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快出去找他吧。”
事已至此，我如果不出去就显得我很奇怪了，对领班道声谢我闷头出了餐厅外面，齐天赫站在商厦的中空庭围栏边看着我，“跟我来！”
转身，他走向走火通道口，我盯着他的后脑勺，闹不明白他有话为什么不等到回家再跟我说，而非要现在说！
来到没有人在的后楼梯口，齐天赫单手插兜里，“小澜，”他轻声唤我，眸色冷冽如冰，“你跟我说说看，你还想要我怎样？”
看他说的，好像我在压迫他似的，我忍着胸腔里骤起的剧痛，抬眸说，“我没想怎样，就这样吧，我回去继续工作。”
俊脸一白，眼底有猩红的光闪过，齐天赫飞快伸手来攥住我的手臂，咬重字音说，“别任性！好好跟我谈一谈！”
我的手儿捏紧再捏紧，掌心都被不太尖利的指甲刺痛，不禁浅笑嘶声道，“还有什么好谈？你不是早就对我说清楚了吗？你把我当‘妹妹’看待！”
齐天赫的脸色随着我吐字变得阴沉，“……我已经不懂得怎样再去爱一个人了，小澜，你要清楚这一点！”
已经？再？那意思是，他以前懂的，以前曾经爱过一个人，但是被深深伤害过，以至于现在不再懂得怎样去爱？！
我伸手过去想握住他攥紧我手臂的那只大手，“天赫哥，我……”
齐天赫立即松开我，顺势也就避开了我的手儿，“听话，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你以后会明白我的。”
这段时间以来本就被折腾得够呛的心脏，再次被他的话重重打击到，我瞪着他，泪水涌了上来，却不想让他看见我脆弱流泪，骤然转身跑走。
“小澜，小澜！”齐天赫冲我身后喊，可我不管不顾地跑进通往餐厅后厨的那扇门，横穿去热哄哄的厨房进了女洗手间里。
里面只有一个伍月明在洗手盘前洗手，她听到声响转过头眯起眼睛凝视着我，“小澜，你怎么哭了？！”
我过去开大水龙头，捧起水就泼到脸上，嘴里矢口否认，“别乱说，我没哭！”
“还嘴硬，是不是刚才齐总又说了什么话伤你的吗？”伍月明问道。
“没有！你快出去吧，不要再让领班逮到你！”我推了推她，催促道。
“好，好，我这就走，”伍月明走了两步又停住，“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小荷的话也没错，或者你好好想一下要不要放弃这段感情，看上去的确很艰难。”说完，她开门走了出去。
我垮下双肩，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眸色猩红，苦瓜着脸儿，这么丑难怪被再三拒绝！
“小澜，”从后面正中央格子间里传来沈思瞳的声音，她拉大原本就虚掩的板门走出来，边走边盯着镜子里的我，“我听齐总这样叫你，就随他也这样叫你吧，因为我不知道你姓什么。”
“沈小姐，我和你并不熟。”我不客气地回应她，冷着眼眸从镜子里逼视她。
“是不熟！”沈思瞳踱到我身旁，直勾勾的盯住我，“不过呢，我和天赫正要展开交往，而你是天赫的熟人，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像今天这样见面的时候我相信以后大把的有，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相处的，是吧？”
“你和天赫哥交不交往与我无关，我是不是天赫哥的熟人也和你无关，你和我也划不上等号坐不到一起，所以你我无需假惺惺地装着要好好相处！”她仗着口齿伶俐跟我绕圈圈拉关系想摆平我，没门！我要让她知道，我说起话来也可以很碜人！
沈思瞳太阳穴的神经突突跳着，似乎一下子被我的话给刺激到了，她气息有些紧促，像极力在忍耐的咬着腮帮子，可我再不想浪费时间跟她说下去，甩掉手上的水珠去抽了张手纸擦着。
沈思瞳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你年轻，还是个小孩子，别一张嘴说话就像炸了毛似的，人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要听，要讲礼貌——”
我将手纸用力团成一团扔进纸篓里，打断她，“真搞笑！我有耳朵自然就听到人话，你要点餐招我过去我没有听到吗？说到要讲礼貌，我没讲礼貌吗？我服务用语哪句没说周全了？那就请你指出！”
沈思瞳眉头狠狠一拧，狭长的丹凤眼里闪出一丝杀气，低哑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我们等着瞧！”说完脚跟一旋，她蹬着高跟鞋走了。
呼！我暗吐一口气，晃晃脑袋瓜，走回餐厅向领班报到。
接下来是结帐高峰期，忙着给客人们结算、恭送离席、收拾餐桌，时间很快溜走，又到了打烊关门，内部打扫卫生，员工下班离开。
跟关小荷和伍月明落到同事们的身后走，伍月明搂着我的肩在我耳边说，“你跟沈思瞳在洗手间里撕得好劲爆啊，没想到你口才那么好！”
“给我听那一段嘛，你搞得我心痒痒的想快点听到。”关小荷捅捅伍月明的腰眼。
伍月明顿时笑软，“好，回家就传给你。”
“喂，你那窃听器不取回来啊？要是被沈思瞳发现了，那事情就大条了！”我提醒她。
“发现就发现呗，那么多人想追访她，想挖她的黑料，她能一一查明是谁干的吗？！”伍月明满不在乎地说。
这时已来到电梯口，我们随下班的人挤进客梯厢里，交谈就此中止。
下到地下停车场，三三两两走向通道口，一辆商务车吱地停在车道边上，我一看站定脚步，那是齐天赫的座驾，小何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车门，眼神望着我示意我坐上去。
“去吧。”关小荷和伍月明不约而同一起推我过去。
顶着众目睽睽，我快步走过去，弯腰看了看昏暗车厢里坐着的那个高大身影，才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