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百家的总部大厦顶层亮着灯，凡是经过的职员看见这亮光，都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一番。
因为这苏氏百家总部大厦的顶层，整个都是苏家总裁的办公室，简直就像是一个高级住所一般，什么设施都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一个专门的电梯，是直达这里的。
可是这里，苏家人一年都不一定会来一次，所以说，能在有生之年看见顶层的灯亮起来，当然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甚至还有人拿手机拍照片，发进了苏氏百家职员的群里。
苏乔臣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眉眼，看着手里的照片，默叔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很低落。
苏乔臣一直盯着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付华年，付华年颓废地坐在邺城一处胡同的角落里，面前燃烧着一堆莫名地东西，脚边围满了空酒瓶，满脸哀伤的模样。
“你确定……他烧的是冥品？”
盯着照片许久，苏乔臣才低沉地问出一句话来。
“老朽确定，亲眼所见，上一次老朽无意间在付华年的门口听到掌柜的的父亲的大名，苏乙寥，就想着，这付华年一定跟令尊有着什么不能言明的关系，想到此事事关重大，就将负责跟踪他的人给撤了回来，我自己亲自盯着，昨天您跟顾小姐求婚之后，他便请假跑到了这里，祭典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
苏乔臣微蹙起了眉头，先不管付华年的母亲究竟是何人，可是默叔的话至少说明了，付华年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故意对自己隐瞒了，那就一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巨大秘密。
“老朽没有听错，是母亲，付华年一边烧着冥品，一边低声哭唤着母亲，诉说着他……对顾小姐的深情和对……掌柜的您的不满。”
默叔虽有迟疑，但是事关付华年的身份，他不敢说谎和隐瞒。
“你有结论了吧？如果只有这点儿内容，你也不会把我叫到公司里来。”
苏乔臣抬头看向默叔，他的凝重就在于此，默叔把要说的事情整的很严肃，那么内容和结果，想必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东西。
果然，苏乔臣看见默叔为难地锁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掌柜的，老朽觉得，还是等胖子把付华年带来，一切才好对上，单单是老朽自己一个人说，有些乏力……也有些难以开口。”
听到默叔这么说，苏乔臣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起来，若是默叔都这般，那这付华年的身份，想必一定是不简单，跟苏乔臣自己也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苏乔臣也没有逼问，表面平静地看着墙上的挂钟，却已经紧张地将手里的照片给攥出了褶皱。
空气瞬间静默了下来，足足有十几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默叔赶忙接起来听，嗯了一声之后，挂断了电话。
“掌柜的，付华年带来了。”
默叔说完，转身走此昂电梯，摁了通过键，只见电梯上的数字从一开始向上升起。
叮咚！
一声响亮的声音，电梯们开了，胖子拖着已经无法独立行走的付华年走了出来，默叔看着付华年满脸的血渍，疑惑地看向胖子。
“默叔，不怪我，这小子不听话，还辱骂苏总，我只好……”
“算了，掌柜的都等急了。”
默叔没有多说什么，胖子拖着付华年到了苏乔臣的办公室里，默叔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那苏总，我就先走了，您跟默叔忙。”
胖子将付华年扔在了地上，识趣地退了出去。
苏乔臣看向躺在地上微微喘气的付华年，微蹙起了眉头。
“你就那么不愿意来见我？”
付华年藏在血污之下的双眼微微睁开，挣扎着踉跄坐起，暂时无力回答苏乔臣的问题。
不过很快，身体之中的伏夜血液开始自愈，十几分钟之后，付华年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踉跄地站起身来，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你派人跟踪我，不信任我，我自然不愿意再回来见你。”
付华年说话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对于苏乔臣的敬畏，而是充满了冰冷和敌意。
“就是因为这个吗？没有其他别的原因，比如说因为我要跟顾灵倾结婚了，又或者是，你身份的秘密？”
说到身份，付华年的脸色明显惊了一下，这让苏乔臣更加警觉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你明明知道你的母亲是谁，难道她的身份，就让你那么不齿吗？”
“没错……”
付华年的回答让苏乔臣很意外，他以为，天下所有的孩子应该维护自己的母亲才对。
“掌柜的，我查阅了当年伏夜消亡者的记录，在邺城那个胡同被吸血鬼猎人猎杀的，是一个叫付凉欢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当时在伏夜家族也有记录，是因为未婚先孕而被逐出伏夜家族的吸血鬼。”
“哦……那那个野种应该就是你吧？付华年？”
“你！”
付华年想要反驳苏乔臣，可是却无法反驳他说的话，因为他说的，是真的，自己就是野种。
“呵呵呵呵呵呵……”
可是忽然间，付华年却冷笑了起来，这冷笑之中带着嘲笑，看着苏乔臣，让苏乔臣浑身不再在了起来，而默叔，表情也深沉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悲而不自知，还取笑我，苏乔臣，其实你我的身份有异曲同工之处，你知道吗？”
“你再胡言乱语，我就……”
“就什么？弄死我，然后你自己又会成为这天底下最后一个伏夜，孤孤零零地活在这人世间！”
付华年看自己激怒了苏乔臣，眼底升出一丝得意来，慢悠悠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苏乔臣的对面。
“默叔啊，你的跟踪技术是比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半吊子好多了，我还以为苏桥臣从我身上找不到线索，撤掉了人呢，没想到，换成了你，否则，我应该也漏不出破绽来。”
默叔似乎不愿意搭腔付华年，蹙着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我要你的回答。”
“你确定？”
付华年的目光开始变得愤恨了起来，反问的方式加迫了苏乔臣心头的压力感，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付华年看到苏乔臣表情严峻的微变，冷冷一笑，抬眼看向了默叔。
“默叔啊，你既然调查了我，想必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吧？开篇还是由你说吧，这样，咱们的苏总还好接受一点儿。”
像是握住了苏乔臣的软肋一般，付华年得意地指派着默叔，可是却没有人反对，俨然，他成为了现在的主宰。
“掌柜的，那老朽就先跟你说说这个付凉欢……”
默叔的声音很低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应该如何说起。
“这个付凉欢，是令堂付云安的堂妹，因为父母双亡，所以，百岁之后，一直跟令尊和令堂住在一起，可是……有一日忽然被令堂给赶了出去，原因不明，而后，掌柜的您就出生了。”
默叔说的避重就轻，可就算是这样，苏乔臣还是听出了不对劲。
“我看默叔是真衷心啊，无论如何也不忍心伤害自己的主子，那么，细节部分就由我说吧。”
付华年接过了默叔的话，直愣愣地看着苏乔臣，眼底带着一丝讥笑，而苏乔臣竟然在这个目光之下，有些胆怯了。
“付凉欢，是我母亲，可惜啊，我没见过她，当年她跟苏乙寥和付云安住在一个屋檐下，而苏乙寥，竟然爱上了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第三者，被付云安发现之后，逐出了苏家。”
才说了一个开头，苏乔臣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就算是被赶出去，苏乙寥还是没有放过我的母亲，对她死缠烂打，付云安用尽手段，让我母亲在伏夜家族没有容身之处，最后，不得不投靠了一个半吊子的远亲，可是这依旧没有抵挡住苏乙寥对我母亲的爱慕，我也不知道付云安当年是挫败，还是心死，她后来怀了你苏乔臣，要知道，伏夜家族怀孕的事情就像是是悲事，而绝非幸事。”
苏乔臣的目光开始闪烁，咬紧牙关，额间的青筋开始突兀了出来，听到这里，那结局他大概已经是料定了的。
“别说了。”
默叔看苏乔臣的状态已经不好了，赶忙阻止付华年，却被苏乔臣伸手制止。
“让他说！”
“本来，怀孕的事情理当直接除掉胎儿，或者跟自己的夫君商量，可是付云安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苏乔臣。”
付华年站起身，附身在桌子上，凑近了苏乔臣，声音也压低了下来，气势却更加阴沉。
“因为……付云安在几番挽留丈夫无果之后，心已死，她要用肚子里面的孩子来了结自己和苏乙寥的性命，算是一种报复，得不到的，就一起毁灭，在你出生后的多年以来，你是不是都觉得自己的父母很伟大，为了生下自己，都肯牺牲自己的性命，别逗了，你不是爱结晶，你是恨的结果。”
苏乔臣浑身剧烈颤动着，低垂的眉眼之中落下一滴眼泪，而付华年看见苏乔臣落泪，似乎有了胜利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