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豪,是任庆安的私生子。
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
现在的问题就是自己这边应该要如何应对这个消息。
女郎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
女郎扭转了脸庞,汗珠从她光滑细嫩的面部肌肤上面大颗大颗地渗出,某种柔软而清脆的光芒。
然而诚然却用手将她的脸给扭过来,厉声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女郎居然面对着他笑了,一丁点怨言也没有。
诚然想要激怒她,可是难道她是省油的灯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学会了不抱怨,学会了不隐瞒自己,学会了放过自己。
如果一直想着这样不开心的事情,一直要因为身上这个男人的话语而生气,自己早就死了很多回了。
可是她是不能死的,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呢,她哪里能死,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的柔顺,带着某种反抗。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一定要正面跟任庆安杠下去?
如果不呢?如果自己也选择她的态度呢?
可惜,现在已经晚了,现在已经是势同水火的形势,已经无法回到过去。
如果从一开始自己就选择不是明目张胆反抗的对策也许会好一点儿,然而人是很容易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的。
本来他认为不出一年就可以将任庆安从他那个位置上面给拽下来的,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任庆安依旧牢牢地坐稳。
而他无能为力。
甚至,这一次如果自己选择的方法不对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业,就要付之一炬?
这很让人愤怒。
然而更加无语的是,自己现在居然想不出来方法对付他?
当然了,他们那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应该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而任庆安那边新闻发布会的代言人是自己收买的,曲诗文这个家伙肯定是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如此说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吧?那么……
新闻发布会那一块就完全不用担心了,要担心的是严老大,林豪,还有那个叫做青衫的家伙。
自己这边也有黑暗中的人,也能做这些事情。
他在床上轻轻滴叫了一声:“甲乙丙丁。”
猛地,四个男人出现在房间里面。
诚然说道:“青帮你们应该知道?”
四个人穿着不同颜色,黑灰蓝白,都是纯色,穿着黑色的男人说道:“知道。”
“现在就去一趟,将里面的几个人给杀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任庆安这个时候应该也在那边,如果可以的话,对于他也不用心软。但是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看出来你们四个是从我这里出去的。”
“是。”
雷厉风行,非常的简单。
四个人又走了。
女郎把诚然的话都听着,却不动声色。
不一会儿,终于结束。
以往,这件事情若是完了,诚然就会立马起身去洗澡。
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要起来,躺在女郎身边。
女郎眼睛微微地眯起来,表示自己已经很累了,不想要被打扰。
然而诚然偏偏视若无睹。
他心中在暗暗地叹息,心中就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表示遗憾。
可是不得不杀了她。
他心底的声音在说。
他的手慢慢地伸向她的脖颈。
光滑的、细长的、高贵的脖颈。
女郎娇笑道:“诚然,别,别这样了。”
诚然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双手用力地卡住她。
女郎终于觉得不对劲儿,眼睛瞪得老大,惊诧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诚然猛地松开她。
女郎剧烈地咳嗽。
随后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如果你厌倦我了,尽管放我走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多此一举呢?你要杀了我是吗?为什么呢?我不觉得自己有对不起你啊。”
诚然淡淡地说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对不起我吗?”
女郎定定地看着他,坚定地摇摇头,“是你将我买来的,我拿你当恩人看。”
诚然道,“我对你并不好,你就不恨我么?”
女郎道:“你错了,你对我已经很好了。不好的是你的脾气,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如果能够控制住,我相信你是很愿意好好地对待我的。”
“你错了,我是故意的。”诚然坐起来,随意地披上衣服,“我之所以这样对你,完全是因为我知道你不过是任庆安送到我这边的一枚棋子罢了。”
女郎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看了看他,笑着说道:“你一定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样疑神疑鬼的,看谁都像是任庆安的人吧。”
诚然嗤笑一声,看着她那张国色倾城的脸蛋儿,轻轻滴用手抬起她娇俏的下巴,说道:“你的真实名字叫做春冉是吧?你的娘亲是任庆安的人,而你从出生之后就开始被培养成杀手。几年前,任庆安故意安排,让你出现在我的视野。让我‘刚刚好’救了你。”
女郎摇摇头,“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诚然猛地放开她,扬起手就在她那娇滴滴的脸蛋儿上面扇了几巴掌。
女郎眼神平静,缓缓地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冲着他淡然一笑,摇摇头,“我并不是。”
诚然咆哮道:“你他妈为什么不反击啊?你这个蠢货,就任由我打你吗?那个任庆安又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待他?”
女郎不动声色,“我是你的人,你想要怎么样对我我完全接受。”
“哪怕我要你死?”
女郎一双清澈的眸子轻轻滴抖动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哪怕你要我死。”说着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诚然冷哼道,“你少在我面前做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甲乙丙丁里面的甲乱来吗?”
“我并没有。”女郎还是那样淡然。
诚然觉得没有办法了,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指着她的鼻子,“春冉,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安排了甲乙丙丁四个人出门去,你也知道这四个人的本事的,无论如何任庆安是没有胜利的机会。哪怕他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接下来我还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你是走不了的。”
女郎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我也认为会非常好呢,我等着。”
诚然看着她那娇滴滴的面容,和那无动于衷一脸平静的神色,倒是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想法了,得到的情报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他未曾见过一个女人是如此大胆的,也未曾见过哪一个女人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不花容失色的。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偏偏不失,偏偏就是那般的淡然。
说真的,他实在是难以相信一个卧底可以这样淡定。
并且,在内心里面,他隐隐约约地希望她不是卧底。
而她的表现,也不失所望。
然而问题是,自己得到的情报明明是说这个女人叫做春冉,是任庆安那边的人。
说不定等一会儿自己出去,这个女人就会跟任庆安那边联络。
他仔细地想着,站在那里,神色变幻莫定。
无论怎么样,卧底做得再怎么成功也总是有那么一两次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的。
然而,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
是不是情报有误?
可是这么多年,自己这边的情报什么时候有过虚假的消息?
可是就这样将她杀掉,又实在是舍不得。
如果杀了她,以后自己能不能找到这样的女人?
很难说,估计是找不到的。
他很确定这一点。
某些事情上,他有种天然的直觉,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到替代品。
可是,春冉……她是卧底吗?
他再一次看着她,而她也用清澈无比的眸子回望着他,眼神里面有着无尽的温柔缠绵。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诚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起来呢?
这是非常不妙的。
可是毫无办法,每当看着她的眼睛,他就会觉得要将她怎么样的想法是十分邪恶的,他做不到,她没办法做到。
怎么办呢?
肯定是不能将她杀掉的,这样的话自己舍不得。
诚然闭上眼睛,走近床边,用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一手拨开她那头乌压压的头发,声音十分凌厉,“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不管你是不是卧底,都没有关系,反正我肯定是会胜利的,我要告诉你的是,即便你不是,也少在我面前耍花招。”
女郎神情安详,平静淡然,“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也绝对不会耍什么花招,我有我自己的判断,请你相信我好了。”
诚然冷哼一声,放开他,随后走出卧室。
女郎拿过毯子,一点点地覆盖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睛酸涩,就在方才,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忍耐不住,跳起来给这个诚然一枪。
然而她还是忍耐住了。
人在忍耐中生活,永远不过低估自己的忍耐度。
如果现在杀掉诚然,是得不偿失的。
至少会给任庆安那边造成一种影响,一种负面影响。
自己叫做春冉,是任庆安所派来的。
她转过头,用手在床靠着的墙壁上面敲击了几下,一面墙壁轻轻滴移开一点儿,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手机。
她拿过来,打开手机,摁出号码。
在回办公楼的路上。
任庆安接到了春冉的电话。
“甲乙丙丁已经去了青帮,你小心一点儿。”
“我已经离开青帮了,对我倒是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那边现在还有别人。”任庆安十分着急,还有林豪呢。
“让他们赶紧撤出。”春冉道,“你也知道甲乙丙丁的实力,这四个人平日里是轻易不会出山的,一个人出去都难,如今四个人一起出去,你想想吧。”
“好的,我知道了。”任庆安此时已经走到了办公室,掩上办公室的门,他又问道,“春冉,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
“没有的,你不要管这些没要紧的事情了。赶紧去办正事儿吧。”
“哎,一开始我就劝你不要去的,你坚持要去。若是回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
“放心好了,婆婆妈妈的,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春冉哎,那个诚然能将我怎么样呢?”说着春冉就挂上电话。
眼泪终于忍耐不住落了下来。
其实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害怕被人家欺负的。
然而欺负过后的安慰是最为催泪的。
每一个印象都是如此。
眼泪会在好言好语里面流出来,畅快淋漓地流一个痛苦。
她已经不在害怕诚然的盘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诚然今日出去就回不来了。
而自己,应该就解脱了吧。
这么多年了啊。
开始的几个月,每一天她都觉得自己会死。
可是最终还是死不了,一个人哪里那样轻易地就死掉呢?
当时的她还不懂得这个道理,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她也并不是任庆安坚持派来的,而是她自己为了帮任庆安的忙坚持要来的,任庆安不答应,她还不依不饶。
后来她就知道任庆安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他知道诚然这个人渣恶心人的程度所以才不忍心将她送来,可是她当时不知道,她天真。
这些年,她每一天都在为自己当初的天真付出代价。
一想到诚然的命运,她就想要放声大笑。
可是想到甲乙丙丁四个杀手,她就觉得心寒。
眼泪还挂在她的脸上,她细心地将手机收好,钻进毯子里面。
她已经不想要再过问别的事情了,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现在,她就等着好消息就可以。
林豪正准备上楼跟雪莉她们聊天的时候接到任庆安的电话,让他们赶紧撤离青帮。
林豪觉得疑惑,“为什么现在要撤离?有没有搞错?一切都在这边布置完成了啊。”
任庆安很着急地说,“你不知道甲乙丙丁四大杀手的厉害。”
“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也不知道我们青帮得厉害。”林豪冷冷地说道。
“你知道当年轰动全球的四君子杀人案件吗?就是这四个人所做的。”任庆安轻轻滴说。
四君子杀人案,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四个人一夜之间杀了几百人,造成了十分轰动的影响。
而更加令人诧异的是,他们所杀的还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是一流的高手。
这就非常了不起了。
林豪也愣了一下,但是接下来依旧坚持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我们接下来继续等着。”
“我不在乎这个位置了你懂吗?”任庆安咆哮道,“相比这个位置,我更加在乎你的生命。”
林豪怔怔,忽然笑道:“多谢你。但是你也放心好了,我林豪一向是福大命大的,绝对不会轻易地就丧命的,倒是别人应该要小心才是。”
任庆安完全没有办法劝告林豪,后者是那样倔强。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将电话挂了,跌落在座位上面。
时至今日,一切都要有一个了局,与诚然之间,应该要结束了。
争斗了这么多年,胜负就在今天。
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诚然放出了他的大杀器,甲乙丙丁四大杀手。
这四个人的残暴令人发指,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原来是被诚然给收买了。
他想了想,既然没有办法阻止林豪,只好出动警局的力量。
立马就吩咐秘书去安排。
这边,他在心中打了个腹稿,走进了新闻发布室。
里面已经有几十个记者在等着了。
还没有走进去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一个人拉着。
他转过脸去,是诚然。
任庆安就是任庆安,当即笑了笑,轻声道:“你也来这里呀?”
“这里也有我的办公室啊。”诚然冷冷地看着他。
任庆安不动声色,回望着他,“放开我。”
“我有话要跟你说。”
“现在这么多人都在,房间里面那些记者一个个都虎视眈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任庆安古井不波,面色十分平和。
诚然下意识地松开了他的手。
任庆安又问道:“怎么?到底是什么事情?”
“我知道现在都是你们干的。”诚然咬牙切齿地说,脸上忽然浮现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来,“不过我根本是不害怕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你知道吗?四君子在为我做事,你大概不知道吧。”
“特种兵部队这么多年都掌控在我的手上,直接听命于我,你应该也不会不知道吧?”任庆安笑了笑说道。
犹如闷雷。
从天下滑落。
击在他的身上。
诚然怔怔地站着,是啊,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个国家的特种兵兵力一直都是在任庆安手上的,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但是都无能为力,任庆安似乎可以放弃别的,就是不肯放弃这个。
也就是说,自己派出甲乙丙丁四君子,而这边派出去了特种兵部队。
遇上一起虽然也不好说谁胜谁负,但是哪一方正义倒是一下子就能够看出来。
毫无疑问的,正义的一方总是有底气的。
单单在这个方面,这一边就是处于非常有利的位置上。
更何况青帮也还是一个帮派,再加上野狼帮,还有林豪,四君子是不是对手?
还真的是不好说呢。
诚然恶狠狠地看着任庆安,道:“卑鄙。”
“这么多年了,我有你卑鄙吗?”任庆安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而我还击了你什么呢?如果不涉及到大是大非,我一向都是容忍着你的,谁知道越发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