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蓦地睁开眼。
那丝惊喜没有逃过他的眼,他只觉得心下微苦,看着她仓皇的眼里逐渐染上喜悦,而后听她开心的说:“喜欢你,所有的一切好不好?”
洛瑾风有时真的恨透了自己的理智,如果他不那么理智,他现在一定会控制不住将面前这个女人狠狠的揉进怀里,然后再狠狠的要她。
可是,他却该死的理智。
看着她期许的眼,他有那么一刻竟觉得自己冷漠的可怕。
陆欣冉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黑沉的眸慢慢的变换,幽深,冷漠,然后变得可怖。
她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僵直了身子,洛瑾风自是感觉到了她僵硬的身子,冷冷的勾起一抹笑,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抚上她的侧脸。
“怎么?现在又开始害怕了?”
他冰冷的气息吐在她颈后,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她想摇头,可却没办法止住内心的恐惧逐渐缠食她的勇气。
洛瑾风阴冷的扯了扯嘴角,抚上她侧脸的手向下移动,蓦地掐住了她的下颌,“陆欣冉……”他冷冷的唤她的名字,“你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是在耍花样。”
一句话,顷刻便将她所有的热情给扑灭。
难道,她说了那么多,他都只是在认为她在耍花样么?
心突然被什么抽紧,难受的连胃都跟着扯痛了,面上神色微露痛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痛还是怎么了。
只是觉得心脏的位置一下子空落了。
洛瑾风不悦的皱紧了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痛苦神色尽皆落入他的眼,不是不心痛,只是,他太过理智。
理智到冷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良久,陆欣冉才惨白着脸抬起头,眸光潋滟,“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么?”
刚才?
他锁紧眉头,眸光深深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他的情感就差点冲破了他的理智。
可他还是抿紧了薄唇,如刀刻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觉得喜欢太廉价了么?”
廉价……
这个词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房,她觉得有一瞬连呼吸都快凝滞了,仿佛只要她稍不注意,那微薄的空气会连同她的那份情感共同消失。
可她不愿意这样。
陆欣冉有时候倔强起来也让人无奈,她就那么睁着眼,一瞬不动的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出比冷漠更多一分的情感。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陆欣冉突然觉得喉间发苦,一抹涩意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涌上了舌尖,她怔怔的看着他,任眼泪滑落眼眶,一滴一滴的从脸颊滑落。
“我的喜欢,在你的眼里就是廉价么?”
他没作声,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那我说,我的爱呢?”她张了张嘴,终是将这个字眼从嘴里吐出。
洛瑾风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的,脱口而出,“同样廉价。”
轰……
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让她来不及看清便已然碎落。
陆欣冉已经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感受了,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脱落,整个人都仿若一叶浮萍。
洛瑾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无视她陡然惨白的面色,绕过她身边朝楼上行去。
“瑾风。”
她颤抖着声线叫住他,“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一字一句,夹杂着点滴的伤痛。
闻言,他抿了抿薄唇,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此后,世界刹然无声。
洛氏总部。
林天君恭谨的站在他面前,表情稍显诧异。
洛瑾风则是眉头微皱,不可置信的再次开口确定,“她没来上班?”
“是。”林天君也很诧异,少夫人一向准时,对待工作严谨认真,按理说不会在无所报备的情况下矿工。
男人抿紧了双唇,蹙眉思索了片刻,“你先下去吧。”
林天君微颔首,随后恭谨的退出了办公室。
拿过一旁的行动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熟练的按出了那几个数字,电话响了一声便被人快速的接起。
“少爷。”管家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的传过来。
他稍有不悦,“夫人呢?”
管家开始有所迟疑,电话对面便是一片沉静,洛瑾风心思微沉,一字一句道:“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是。少爷,夫人生病了,她,不让我们告诉您……”
生病?
这个字眼犹如锋利的尖刀蓦地划过他的心尖,一阵酸涩的疼蓦地袭上胸臆
他抿了抿唇,一把掐断电话,随即起身,抓过身后的外套和车钥匙便疾步走了出去。她生病了?
这个消息让他顿时显得有些无措,连迈动的步伐也跟着急促了不少。
管厉怔怔的握着手里的电话,半晌才似感叹般皱紧了眉,都说旁观者清,他看他们家少爷和夫人也当真是当局者迷。
明明在意对方,却死死的压抑在心底。
管厉轻叹,晴姨恰巧从他身旁走过,闻声诧异的回头,“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是少爷。”管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估计这会儿正在往回赶了。”
闻言,晴姨稍稍有些愤愤,终究却还是觉得无奈,都说旁观者,必定不能插手别人的事。
陆欣冉最近很累,她也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可如果不这样的话,她怕那些寂寞和伤痛会随着缝隙点点滴滴的渗入。
她招架不住,也承受不来。
所以,她将时间都安排的很紧,佩佩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苦笑着摇头,这种事能对谁说?
谁也不能,她知道自己会好,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可这样高强度的精神负荷最终还是让她倒下了,大概洛瑾风也是怕和她见面的时候尴尬吧,所以,一连几天都不曾回洛宅了。
在公司也没能见到他,她心下有怨,却又隐忍不发,在过大的心理压力下,她终于是卧病不起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自小血糖偏低,这几天一直勉强支撑着,最终才造成了晕厥。
晴姨在浴室找到晕倒在地的她,连同管叔一起将她扶上了床,那会儿她恢复了些许意识,却心心念念的不能让洛瑾风知道这件事。
她很害怕,害怕他会以为她是故意这样做的,晴姨和管叔无奈,只能勉强的应承了下来。
等她乖乖的躺在床上以后,管叔立马打电话叫来了洛家的家庭医生。
晴姨最是心疼陆欣冉的身体,围着陈医生不停的问这问那,直到陈医生拍着胸脯和她做出保证以后,她才放人家陈医生回家。
厨房里炖着冰糖雪梨羹,甜腻的香气不时逸出锅沿,晴姨有些心不在焉,算了算时间,将火给调的小了些。
“夫人。”
晴姨端着托盘走上二楼,看着床上那道孱弱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陆欣冉听见声响,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对着来人扯了抹苍白的笑,“晴姨。”
晴姨见她起床,连忙将托盘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几步上前按住她想要撑起的身子。
“夫人,陈医生说了你该好好休息的。”
陆欣冉听的无奈,“晴姨,我已经睡了一上午了。”
晴姨不听,固执的看着她,陆欣冉越发无奈,连忙点头,“好好好,我听晴姨的话。”说着,复又躺下,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将晴姨看着。
晴姨终于还是缓和了面色,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后端过一旁的托盘,轻哄道:“夫人再吃点儿东西吧,吃了再睡。”
闻言,陆欣冉立马瞪了瞪眼,看着晴姨手里的东西有些欲言又止,“晴姨,在半个小时以前,您已经逼着我喝了一碗红枣莲子汤了。”
晴姨一怔,显得有些不敢相信,“是么?”
她怎么不太记得了?
陆欣冉苦笑,伸出手拉住晴姨的手,认真的问:“晴姨,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一个上午,自从知道她生病以后,晴姨的精神几乎就高度紧张了起来,她想说这点小病没什么,可晴姨却固执的让她惊诧。
光这补汤,一个上午,她已经迫不得已的喝了三次了。
晴姨肯定有什么事,不然,一向细心的晴姨不可能这么做。
陆欣冉微蹙了眉,半晌才抬头,认真的看着晴姨,看着看着,便见晴姨微红了眼眶,而后瘫坐在床沿,“夫人,您今天早上可把我吓死了。”
陆欣冉微怔,这,是因为她么?
晴姨说着,眼泪突兀的涌出了眼眶,陆欣冉惊讶的张了张嘴,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拿过一边的纸巾替晴姨擦泪。
“您怎么了这是?”陆欣冉稍稍有些无措,她不该问的,不该让这位老人如此的伤心,对不起,她不知道。
想到这里,陆欣冉心里更加的愧疚了,握着纸巾轻轻的擦着晴姨的眼角,“对不起啊晴姨,我,我不是故意的。”
晴姨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在那儿抹泪,接着自言自语道:“当年夫人就是这么去的,当年夫人就是这么去的……”
陆欣冉听着她的喃喃,大脑的思维有些发怔,她看着晴姨,呆呆的问:“夫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晴姨也唤她‘夫人’,可她却知道晴姨现在口中所唤的‘夫人’却不是她。
大概是听见了陆欣冉的问话,晴姨怔愣的神色有些许好转,面对着陆欣冉微微有些诧异的目光,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似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着,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陆欣冉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晴姨,半晌才轻叹了口气。
“晴姨,您别着急,您不说我不会逼您的。”
她说的极慢,一字一句似乎想给她一个稳定的支撑,晴姨的眼眶又红了一下,良久才点了点头。
陆欣冉觉得有些累了,这几天下来,她总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此时看着满腹心事的晴姨,还有她口中那个不知名的‘夫人’。她蓦地觉得自己周围有好多的秘密,关于洛家,关于洛瑾风,关于晴姨,甚至,关于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