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晴姨哽咽着唤了她一声,而后老泪纵横,“您可算回来了。”
她有些赧然,连忙上前拉住晴姨的手,几次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只能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不远处的洛瑾风。
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灼人,此刻正一刻不停的盯着她,她被这样的视线盯的浑身难受,不得已,只好又收回了视线。
看着身前拉着她的手一直哭个不停的晴姨,她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面对这个一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般照顾的老人,她还真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晴姨大概是觉得自己哭的有些过头了,连忙笑着将眼角的眼泪擦去,拉着陆欣冉朝屋里走,边走边说:“特地为你炖的汤,就盼着你能来了。”
这话说的她心下更是酸涩不已,也不再推辞,跟着晴姨朝着屋里走。
最兴奋的莫过于铭析了,见妈妈留下来,更是开心的一蹦三尺高,连爸爸给他买的模型飞机也不玩了,腻在妈妈身边撒娇。
一家三口齐整的坐在餐厅,晴姨从厨房将汤给端出,给三人分别盛了一碗。
盛情难却,她只得在晴姨殷切希望的目光下将一碗汤喝的底朝天。
晴姨终于开心的笑了,招呼着又要给她盛第二碗,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和怜惜。
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只得将儿子搬出来当救兵。
晴姨的笑容越发的欣慰和满足,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感慨道:“看看这样的一家三口多好啊,非得一个二个的分居,弄的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说着,她又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开口道:“这下回来就好了,也别走了,好好过日子吧。这样,我对过时的老爷夫人也有交待了。”
这话说的洛瑾风有些动容,视线微转,看向身旁的女子,像这样的场面,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也是他渴望期待了三年之久的。
感受到这股不同寻常的视线,她刻意将脸侧开,对着晴姨抿唇笑了笑,“晴姨,您就别为难我了。”
晴姨稍显错愕的瞪了瞪眼,“怎,怎么为难了?”再看向身边的少爷,却见他面色微沉,一言不发。
“晴姨,谢谢您这些年来还记挂着我,也谢谢您三年前对我的悉心照顾和关爱。”她敛了眉,语气诚恳的不能再诚恳,“这份心意,欣冉一定谨记在心,没齿难忘。”
说到这儿,她对着晴姨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晴姨连忙咋呼着上前扶住她,声线里也带上了丝丝哽咽和颤抖,“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满带不解的视线再次转向自家少爷,却见他垂了眸,压根儿不关心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她心里叫苦不迭,奈何少爷竟是充耳不闻。
陆欣冉淡然一笑,扶住她的手臂,“晴姨,您莫要再让我为难了。”
话说到这里,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了,晴姨终于黯了脸色,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是做的什么孽哟……”
也不再管餐厅内的众人,叹着气迈步回了自己的卧室。
晴姨一走,餐厅的气氛立马变得沉闷起来,她默不作声的收拾了碗筷,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妈妈先走了。”
铭析没吭声,只是紧抿着唇,倔强的模样让她看的有些不忍。
“好好看着儿子,我后天一早来接他。”
说着似乎又有些不放心,抱了抱儿子的小身体,嘱咐道:“要听爸爸的话。”
铭析依旧没说话,整张脸紧绷着,竟让她有丝错觉,恍惚间似是看到了沉默不语的洛瑾风。
父子俩的表情还真是一致,她一时有些失语,讪讪的拿过沙发里的外套,竟是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大门被轻轻的带上,她的身影一消失,铭析立马委屈的撇了撇嘴,见状,洛瑾风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
“陆欣冉!”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
她回身,表情微冷,“还有什么事?”
“你一定要这样么?”
她皱眉,似是不懂他为何如此的气急败坏,“什么意思?”
“当着儿子的面,当着晴姨的面,你一定要做的那么绝情么?”他终是忍不住一声低喝,额上隐有青筋显现。
她讽刺的一笑,眸光却比之前更冷,“我绝情?”顿了顿,忽的自嘲出声:“当年不知道是谁更加的绝情。”
旧事重提,最是忌讳。
洛瑾风面色猛地沉下,几步走上前紧紧的攥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她的声音也比之前高了一些,在寂静的黑夜里更显得尖锐。
“洛瑾风,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她睁大了眼,蓦地甩开他的手,“现在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对我的虚情假意。”
“虚情假意?”他的脸色忽的颓靡下来,大概是被她的话给刺伤,整个人站在面前,气势却不若之前那般恢宏。
她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此时一通发泄过后也有些怔愣,可话已出口,收回已是不可能。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沉闷起来,直到,铭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这才将两人惊醒,连忙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儿子。
铭析哭的很伤心,小小的身子立在门边,眼泪鼻涕不管不顾的往下掉。
心下一紧,连忙奔了过去,将儿子牢牢的护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轻哄着,“铭析,铭析,不哭啊,不哭。”
可铭析却充耳不闻,依旧哭的撕心裂肺,她觉得自己的心都似乎被哭疼了,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儿子,心下一阵跟着一阵的酸涩传来。
洛瑾风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觉得周围气氛都凝重的可怕。
铭析紧紧的攥住她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她好不容易哄的他不哭了,却又听他断断续续的开口:“爸爸,和妈妈……就不能,不吵架么?”
他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真正的在一起过,以前和干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吵架,所以他一直觉得爸爸和妈妈能在一起应该是一件很好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真的理会到大人的无奈和现实的残酷。
陆欣冉有些忍不住,可当着洛瑾风的面,她却硬撑着也不愿在他面前流泪。
良久,身后的男人才叹息了一声,几步走上前,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却晃眼看见儿子红肿的小眼,挣扎的心立时就烟消云散。
洛瑾风低头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拭了拭儿子的眼角,故作严肃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铭析,爸爸会笑话你的。”
这样的话从向来冷酷的洛少嘴里说出来有些出其不意的效果,反正,陆欣冉是被惊着了,可自己的儿子铭析似乎很吃这一套,绷着一张小脸,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她看的越发心疼,抬眸瞪了他一眼,他却被这一眼瞪的心情大好,嘴角微勾,眸中满溢着温柔的光。
秋意渐浓,天气也渐渐的有些凉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特意多加了一件衣服。
驱车前往陆氏,一路上雾大的有些离谱。
她将前灯打开,小心的控制着方向盘。
总算是安全到了公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过恶劣,今天迟到的人特别多。
她将车驶进地下停车场,乘了专属的电梯直上十二楼。
刚出电梯门便看见张宓从身前走过,看见她,似乎有些讶异,忙停下脚步,“陆总。”
她点了点头,轻笑着打招呼,“早。”脚步微动,利索的迈出电梯,“去忙吧。”
推开办公室的门,桌上早已摆上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嗅着这股香气,顺手将外套放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轻抿了口浓滑的咖啡,苦涩缱绻着舌尖,淡淡的化开,眉头微皱,总算是将那股涩意生生的压下。
刚坐下不久,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陆总,有一位林天君林先生找您。”
她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了一声,“请他去会议室,稍等片刻。”
推开会议室的门,原本站在窗户边的男人立马回身,得体的朝她微颔首,“夫人。”
她将心底涌上的那丝不悦压下去,低声开口:“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称呼的好。”
林天君眸光微闪,轻笑着点头。
她在一旁的位置坐下来,吩咐身后的秘书上茶,而后悠悠的开口:“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她的眸光带着一丝审视,细细的扫过他的脸,很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天君坦然的接受着她的审视,良久才轻笑着开口,“陆总最近见过佩佩么?”
听见这个名字,她明显的怔了一下,而后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她本以为林天君是带着洛瑾风的命令来的,不曾想,竟是和另一个人有关。
越想眉头皱的越深,“我和她之间的事,似乎不需要同林先生汇报吧。”
感觉到她的敌意,林天君无奈的勾唇,“陆总,我今天来只是以一位故人的身份同您叙旧。”
“故人?”她微挑了眉,仔细的玩味着他口中的‘故人’二字,而后冷笑,“林先生‘叙旧’的地方似乎找的不太对。”
闻言,他似乎笑了一下,也不去解释,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若一樽雕塑,就好像一直以来他所处的位置一样。
陆欣冉看了他半晌,终究还是轻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佩佩前两天确实找过我。”
不得不承认,她同他们的相处空白了三年,可佩佩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去问,总害怕那是别人的隐私,一不小心伤害到了别人,所以,她一直不问,但不问却不代表她不关心不在乎。
林天君大概就是猜中了她的这种心思,所以才有今日亲自登门一说吧。
“如果她请您帮忙找工作,请您别答应。”
陆欣冉微愕,脱口而出:“为什么?”错愕中还带着些许震惊,因为,佩佩确实有到陆氏来的打算,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还挺欣喜的。
林天君微皱了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已经找您说过了吧。”
她讷讷的点头,看着林天君脸上难得的凝重神色,心里也不由开始疑惑起来。
可是林天君却没有打算同她解释的意思,只一个人站在那儿怔怔的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