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魂看着冰棺中的梨花,总觉得通体生寒——
也像是看见了多年以后的自己。
她心里默默思量,若是自己也这样冰冷躺在冰棺里,是不是才能换来他的一丝丝怜惜和后悔,是不是才能换得他的一个正眼?
在他清醒的时候——
从不肯施舍的正眼。
可是,那样不是很可怜吗?
她宁可自己可以远远看见鲜活的他,哪怕他看不见她,或者,不想见她。
她宁可卑微拥抱他乞求他,好过在这偌大宫殿里寂寥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青魂甚至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要怎么才能鼓起勇气活下去。
没有夜阑的世界于她就像是没有光明的黑暗,她舍不得,她好舍不得。
可是……
梨花就舍得吗?
她这样小心眼的争夺她的宠爱她的时间她的一切,梨花就舍得吗?
青魂突然觉得好悲凉,好悲凉。
也许就是这张长得如此相似的脸,让她不由产生一种自己躺在这里的错觉。
而她心里好慌,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要怎么才能继续下去。
她不住怜惜了目光,近乎哀凉道——
“好可怜。”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可怜。
更不知道,闭合的殿门,轻轻——
推开了一丝缝隙,看见一双矜冷长眸,看向她的眼光,深深。
青魂犹自不觉。
她指尖轻轻滑过梨花绣致轮廓,却轻轻落在了梨花身畔簇拥的梨花上。
寒意袭来,她不由激灵灵一颤——
那梨花看起来已经娇艳盛放到极致,却用冰封留住了生命最后的一刻。
她似乎在那梨花上感受到了熟悉气息,来自于骨血的熟悉,她也不由恍惚。
却蹙眉低语道——
“这些花儿,明明已经死了啊,为什么,要这样保存在这里呢?”
“你说谁死了。”
她猛地一颤!险险要掐碎了指尖一朵莹润而柔嫩,却早已失去了生机的花儿。
这声音如此熟悉,她怎么听不出来,她只是蓦然低呼道——
“夜……夜夜夜阑?”
她自觉失态,似乎也忘了在平日里,她,应该唤他一声殿下。
可是而今,他的眸冷到摄人,让她下意识想不起素日来条条款款礼数伪装!
尤其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夜阑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
这样的意识被她狠狠压在心底,指尖却依旧藏不住内心惶恐,而痉挛战栗着。
夜阑一步步逼近,玄色衣角轻轻滑过覆满霜雪的青石地面,向她直直走来——
青魂忍不住想退,却无路可退!
明明那么期望他能够向她走来,哪怕一次,她都觉得心里在噗通噗通乱跳!
可此时急促心跳里,似乎更潜藏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又害怕又贪恋,想躲起来,却更想直直迎上去。
如此矛盾的想法,换得她脚步一僵,竟然愣在了原地。
而压抑着怒火的夜阑大步流星而来,衣袂无声浮动,已经是仙气外泄的征兆!她清楚的知道——
他生气了。
她恐惧到发不出声音,喉间似乎也被什么梗住,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像是被谁死死的扼住了咽喉,而此时夜阑危险的眸光,似乎下一刻也要——
扼住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