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程，我……”
季安言还想要说些什么，握着我的手指猛地用力，捏得我差一点痛叫出声。
“对不起……”
季安言察觉了之后，又很快松了手，他看着我手腕上的红痕，再开口之时已染上了淡淡的鼻音，听起来，竟像是哭了。
“我其实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陆程程，我答应你。”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季安言的眼睛红红的，绯色的血丝蔓延，让他原本黝黑的眼球，全被某种深沉而晦涩的情绪占据。
这样的季安言，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记忆中的他，不管是少年时期，还是十年后再见面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总是清亮的。
青春年少的校园时期，我厚着脸皮追求他，交往之后逗弄他，他都是一幅淡定的样子，尽管也会笑也会生气，可是他的眼眸，一直以来都黑白分明，清凌凌如一汪泉水般，清澈见底。
十年之后的如今，季安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白衣黑裤的少年，他长大了也成熟了，可是他眼里的东西，却并没有多少改变，很有一种岁月如梭然而其一如往昔的感觉。
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后来却尤为痛恨，我想看到他的眼神因为我而失态灰暗，可是真的看到的这一刻，我心里其实一点快感都没有！
“我走了……”
季安言嘴上说着要走，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我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这一刻，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两侧的手臂也变得僵硬。
我不想再去猜测季安言这样的反应代表着什么，只是默默推开他的手臂，从墙边上离开了。
“季安言，再见。”这句话说出口，我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曾经压在我头顶上的五指山终于被推倒，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我们走吧。”我走到离得不远的艾里里身前，接过一半的行李，默默地往火车站更外面的地方走去。
天快黑了，我们还没有落脚的地方呢，我可不想和艾里里睡在大街上，被冬天的寒冷冻死！
傍晚将至，在这个陌生的小城市里，我和艾里里走在路上，寻找着便宜的旅馆。
我一直都没有回头，所以我也不知道，季安言到底有没有走，可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艾里里却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头对我说：“他一直跟着我们。”
艾里里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我这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猜测他情绪变化的原因，所以听他这么说，我只是顿了顿脚步，之后依旧往前边走去。
陆程程，不要回头……我的心，是这样说的。
然后--
“陆程程！”
我忽然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是季安言……
在事故发生的那一刻，我的整个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好好地走在人行道上，竟然也会飞来横祸。
那辆大货车越过绿化带，直直地撞向我，我清楚自己应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两腿却像是被人钉在了水泥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那一刻，会有人用生命把我推开。
“季安言！！！”
我的双手一松，两腿一软，看着季安言倒在血泊之中，却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季安言！！！”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