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乐观又开朗，甚至还毒舌到似乎没心没肺的艾里里，深深地弯下了他的膝盖，也弯下了他一直挺直的脊梁，这一刻，他是如此的令人心痛，心痛到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忍不住挪动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默默地注视着那一幕。
若是艾里里看见我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尴尬，很难堪吧？至少，他是绝对不想要我再一次看到他的狼狈的……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说的是你要怎么赔，是给多少钱来赔，不是要你的一句对不起！”
那个开豪车的男人年纪并不大，周身都是名牌，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差钱。
面对艾里里的软弱，他似乎找到了某种乐趣，竟双手交叉在身前，摆出一幅看戏的表情来，“如果你实在不想赔钱的话，也行！给我嗑两个头！”
他高高地抬起下巴，露出两个黑漆漆的大鼻孔，这趾高气昂的模样，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斯文败类！
我忍不住挤开前面的人墙，跑到艾里里的背后，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够了！”我站在艾里里的身前，面对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牙说，“开豪车就了不起了吗？还磕头，你怎么不说给你上两炷香呢？”
“陆程程……”艾里里拉了拉我的袖子，语气呐呐的，有些惊慌。
“你住嘴！”我转头呵斥了艾里里一声，却忽然对上那个男人饶有兴味的眼神。
“你是……陆程程？青林高中的陆程程？！”他的眼神忽然涌起一股炙热，某种欲望露骨得显而易见。
这个男人，和我记忆中的某张脸，竟然重合了。
相似的眉眼，同样令人恶心的眼神……在我十七岁的那一年，在那个黄昏偏僻的小巷子里，这个男人和另一个混混少年，把我堵在角落里，意图不轨……
“艾里里，我们走吧。”我浑身都在发冷，曾经的噩梦又再次涌出，即便他们没有真正得逞，我还是记得那个人的手，在我身上肆无忌惮游走之时的冰冷触感……
我再也无法忍受，拉起艾里里的手，就往人群之外快速跑去。
“哎，等等啊！陆程程，你现在电话是多少？我不要你们赔钱了，你把你的微信给我吧……”
他追了上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在一瞬间就将我彻底覆盖，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来抓我的肩膀。
“这里！”艾里里反握住我的手，带着我一路绕过人群，最后在某家宠物店里躲了一会儿，才出门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下跪了，还是因为我骗了你？”艾里里在给他的上司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开始交待之前隐瞒的事实。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工作不太好找，我又不会别的，送外卖的工资还是可以的……别生气了……”
“……”我忍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泪流了满面。
“陆程程，对不起，别哭了好吗？你这样，我也好难过……”
“别说话，让我哭一会儿……呜……”我从背后抱住了艾里里，把脸搁在他瘦得吓人的肩膀上，狠狠地留着眼泪。
我哭，不仅仅是为了艾里里，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我哭，只是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糟糕的事，都被我们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