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穆野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总之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睡不好,似乎有什么事情堵在心口,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没有再看到陈珊,也没有看到别的保姆,只有秦峥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桌子上放着两份早餐。
“怎么醒的这么早?”秦峥把电脑的屏幕关上,抬头看着穆野阳,心情愉悦。
“没睡好。”穆野阳也没有骗他,懒散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端着牛奶喝了一口,苦恼地揉着脑袋。
秦峥猜想到时因为他,但还是忍住没有问出口。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这下换做穆野阳不淡定了,她还等着撬开秦峥的口,他不问,自己怎么进行下一步?
随手切开三明治,秦峥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想给你撬开我嘴巴的机会。”
穆野阳在他面前仿佛是透明的一般,没有任何的小秘密可言。
被他这么一气,穆野阳瞬间精神就来了。她狠狠地咬下秦峥给她切好的三明治,嚼了两下问道:“四爷怎么了?”
和秦峥在一起,她不喜欢拐弯抹角,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秦峥想告诉她的,总会让她知道的。
“拍卖行仓库里有十个保险柜,其中一个保险柜里的东西不见了,四爷正忙着找东西。”秦峥说得含糊不清,穆野阳听着一愣。
“拍卖行的仓库里还有保险柜?”她张了张嘴巴,半天才想起来咬一口三明治,“那完蛋了,这事肯定又要安在我头上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脸上兴致全无,满脸写着“早知道就不问了”的后悔。
“和你无关。你走了之后保险柜还好好的,两天前才被偷的。”秦峥风轻云淡地讨论着这件事,仿佛自己只是个外人。
穆野阳转过头看着他,怪异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淡定?拍卖行不是你负责的吗?出了事你怎么还在家里?”
“保险柜里的东西是四爷自己放进去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穆野阳很清楚,这也就意味着,一个星期里,四爷一定会找到保险柜里的那些东西。
“那感情好啊!你找个时间送我回去,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反正我在这儿,你肯定也休息不好。”穆野阳匆忙地塞着嘴里最后一口三明治,拍拍手期待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你走?好不容易才把你留下来,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你离开?”秦峥喝了半口咖啡,靠在椅子上,眼镜后面闪过一丝光亮。
穆野阳的兴奋也在一瞬间被扑灭,只剩下失落:“你说你留着我做什么?我还要回学校上课,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要去过。你就算把我捆在身边,我也不可能再回到拍卖行的。”
她不是那种轻易会回头的人,既然已经离开了,她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那你知不知道,就算四爷被保险柜里的东西缠着,也依然可以抽空杀了你。”秦峥平静的口吻似乎在讲述一种不可否认的事实,不过,这的确也是一种事实。
“他杀我做什么?他要的是玉佩,我替他找就是了,杀了我,他有什么好处?”穆野阳疑惑地看着秦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真的不知道四爷在想什么吗?”秦峥无奈地看着她,不想用白痴两个字来形容她。
穆野阳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摇了摇头。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一直是一头雾水。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爷想要玉佩,我可以去找,就算他想要我的命,我也无所谓。只是,我已经离开了,和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现在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去过,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她一直只是想要做一个普通人,就算再苦再累,她也认了,只要不回去,她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
“你就这么讨厌以前的生活吗?”秦峥黑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穆野阳,喉结上下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穆野阳看着眼前的牛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讨厌以前的生活,还是讨厌我?”
秦峥忽然问出这个问题,穆野阳蓦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她讨厌秦峥吗?
这个问题,连穆野阳自己都没用想过。
“我只是不想再去过那种与罪恶为伍的生活了。秦峥,我知道你一直在保护我,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哥哥,唯一的哥哥……”
穆野阳想要解释什么,却突然被秦峥打断。
他翘着的腿忽然放了下来,穆野阳看着他起身,愣在了那里。
秦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嫩滑的肌肤还有几分苍白,但已经没有任何的伤痕了。
“伤恢复得不错。我看过之前医生给你做的检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去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回来派人送你回去。”
说完这些,没有等穆野阳说话,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别墅。
“秦峥……”
这一次又是给了她一个背影,可是穆野阳的心里似乎有一个地方,就在刚刚,缺失了一块,永远也弥补不好的那种。
因为没有保姆,王姨又回到了以前身兼数职的生活。
“王姨,我和你一起吧。”穆野阳想要去帮忙,却被王姨推着去了卧室,“小姐,您还是先去睡一会儿吧,这天多凉,别再冻着了。”
王姨笑得真心,穆野阳却只觉得苦涩。
回到卧室,她躺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直到王姨来叫她。
“秦峥呢?”穆野阳空着手走下楼梯,却没有看到秦峥。
“秦先生有事回不来,我送您上车,司机会把您送到公寓的。”王姨笑着安排她的事情。
穆野阳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关上车窗离开了别墅。
“先生,您何苦折腾自己呢。”回到别墅,王姨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叹了口气,收拾着桌子上的酒,离开了屋子。
在穆野阳的卧室里,门窗紧闭,只有床上躺着一个带着三分醉意的男人。
酒量太好,也是一种错。
秦峥躺在穆野阳睡过的地方,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温热,任由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他伸手放在胸口,那里跳动的心脏把四分五裂的疼痛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曾经梦中坠落的恐惧真切地在身上发生着。
秦漪,秦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