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冉冉能有这样的猜疑,周越斌不由得鼓掌。“聂小姐,以前真的是周某眼拙,竟小看了聂小姐。”聂冉冉但笑不语,心中不知周越斌到底作何计算。
看到鞠瑄然还是一脸不肯相信的样子,周越斌也难得耐下心来解释了一句。“没错,姬西泽确实是有心里疾病,也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当初得了这个病是有原因的,很抱歉鞠小姐,我们两家的婚事,阿泽的病情被我刻意隐瞒了。”
作为一个长辈,其实不需要这样诚恳的给一个小辈道歉。只是婚事的事情确实重要,这件事等姬西泽的案件过去后,两家的婚事或许还得重新商量一番,可能这两个刚被凑在一起年轻少男少女就要被迫分开了。
谁知鞠瑄然并没有计较这件事,而是转而给周越斌道了一个歉。“对不起,刚才因为被姬西泽的事情冲昏了头脑,才会口不择言,戳到您的痛楚,冒犯了您。实在对不起您,还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周越斌看着这个小丫头竟因为当时那个小错误这么郑重的道歉,心中不无感动,这么好的女孩,他真心挺喜欢的。但说到底,姬西泽也是配不上的。如果能促成他俩,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果不能,也只能怪缘分不到了。
周越斌摇摇头,笑着打趣道:“我计较什么,如果跟你们这些小孩计较,我得丢多大的人。”
周越斌给站在身后的管家示意,不一会儿,管家就拿过来一份档案,递给聂冉冉。聂冉冉疑惑的看着周越斌,周越斌示意她打开看。
翻开档案,聂冉冉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姬妙花。她眼光扫到这里,突然定住不能动了。
当初她的眼睛情况很糟糕,整天处在黑暗中,不管再怎么坚强,但心底还是脆弱的。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无时无刻都在黑暗之中,明明那个人就近在咫尺。
你可以摸得到他的鼻子眼睛嘴巴,你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你可以听到他在你耳边的私语,可你却看不到他。
看不到他面对你的表情,看不到他脸色是否正常,看不到他身上有没有伤口,那种感觉简直要把人逼到崩溃。
直到那个名字出现了,姬妙花。当医生告诉自己有人愿意捐赠眼角膜之后,她第一次感觉生命里又出现了光明,她感受到阳光的美好,贪婪的热爱着斑斓的色彩。
她记得这个女孩子,当时她听说了这个名字,虽然还陷在黑暗中,但心中总在猜测着,这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一定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喜欢彩色的东西。
可是在档案中,这个对她的生命有着无限影响力的人,竟然是姬西泽的妹妹。聂冉冉突然想起姬西泽曾说过的,他的妹妹……
又想起来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曾说过她的眼睛很漂亮,而她也接受过眼角膜移植手术。
其实她该猜得到的,可是她没有想那么多,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呢?可偏偏,这世界上是真的有巧合。
周越斌看聂冉冉愣了很久后,才叫来身后站着的保镖。“冷峰,你去给聂小姐和鞠小姐解释一下。”似是为了证明自己,周越斌又叫来姬西泽的保镖证明。
“聂小姐,鞠小姐,其实我们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少爷身边并不是为了监视他、囚禁他,而是为了保护少爷。少爷的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少爷自己也不知道,少爷只是下意识的认为是周总在害他。无论周总做再多的事情,都会适得其反。所以周总就叫我们干脆不要解释,就让少爷一直误会着我们,虽然不得少爷待见,但反而能一直跟着少爷。”
聂冉冉不禁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周越斌一直陪着姬西泽,既当爹又当妈,最后还被姬西泽一直误会着。
周越斌不知道聂冉冉心中所想,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当初姐姐姐夫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当时对阿泽的打击非常大,当时我就发现了一点他患病的征兆,为了遏制住他的病症,我就把他送去养病。但没想到就在这段时间里,妙花却也得了病。”
说到这里,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周越斌竟然红了眼眶。“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得了姐姐,却连外甥女都没能救回来,妙花她那么年轻,那么善良。她会开心的叫我舅舅,也会在阿泽和我吵架的时候悄悄的过来安慰我。那么好的小妙花,可为什么上天偏偏就要带走她!”
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周越斌带着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情绪有些失控,还请见谅。”说完抹了一把泪,又继续说起了姬西泽的病。
“从妙花去世之后,阿泽他就感觉一切都是我做的。他感觉是我故意杀了妙花,他感觉是我设计陷害了他的父母,他感觉我管理公司就是在转移财产。”说到最后,周越斌无力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那您是怎么发现姬西泽这个病症的?”聂冉冉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些病症除非经过专业训练的医生才能在诊断中调查出来,有时候通过普通的交流还不够,还需要一些辅助手段来看潜在病症。显然周越斌并不是专业医师。
“我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当然是当宝贝一样的捧着。以前的阿泽不是这样的,他不会用这么戒备的眼神看着我,他也不会在面对我的时候用防备的姿态。自从妙花去世之后,阿泽再也没有背对过我。”
周越斌心痛的说道:“其实这些都不能算是实例,这些感觉只有我才懂,说出去别人也会感觉大惊小怪。但有一次,我原本打算加班不回家睡觉,但还是放心不下阿泽,还是回家陪他。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没有锁门睡觉,那天他大敞开着门,我看到他没盖好被子便进去帮他盖被子,却听到他的梦话是‘舅舅,别杀我’。我当时心都颤了,突然阿泽醒过来看到我,便情绪失控的大喊大叫,任凭我怎么安抚都没用。直到我走出去,关好门,西泽才安静下来。”
聂冉冉恍然大悟,按照姬西泽对周越斌的排斥程度,他的病症已经非常严重了。看来当初家人的离世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吧。
“后来我把你的存在告诉了他,他似乎觉得你是妙花的另一个存在。他的病情也因此好了许多,在药物的控制下,很少失控过。”周越斌说这话的时候直望着聂冉冉的眼睛,仿佛是在看某个人。
聂冉冉回想初遇姬西泽时,还觉得莫名其妙的男孩,现下一片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