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森会过来当然不是心血来潮。他知道只要带着齐楚，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肯定会帮苏月明说好话。
所以这次他过来连齐楚都没有带。
回国不久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这事情放谁身上都不见得会爽快了。更何况何时森这个人心胸还真不见得宽广到哪里去。
“现在改变方案，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啊。”何时森心里虽然恼火，脸上的表情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感慨了声，扭头看向苏月明，微微眯了眯眼：“除了抱歉，苏总监，你还能够给我什么？”
苏月明也不知道。
何时森把她想要的道歉都已经堵回去了，他说不接受道歉，可是该有的诚意，恕苏月明无能，一时半会的，还真不能够提供了。
苏月明垂下眼，没有去看何时森。这算是她第一次把姿态放得很低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苏总监的态度确实是让人很开心。”何时森话音一转，却是笑了起来。
生气归生气，今天苏月明谁都没选，结果上了他的车，看剩下三个男人的脸色，何时森都觉得心情愉快得紧了。
“能够让何总开心，是我的荣幸。”苏月明沉默了下，还是勉强来了这么一句。
何时森有些惊异的挑挑眉，看着苏月明：“真没想到苏总监说起恭维的话也听着让人心里舒坦了。”
恭维的话谁都会说，怎么这话从苏月明嘴里出来的时候，听着就让人格外的愉悦呢？
何时森视线下移，放在苏月明的腿上，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苏小姐既然身体还没有好，那就不要再做些伤害身体的事情了。全身而退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苏月明眨眨眼，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何时森，似乎有些不太能够适应何时森突然的关心。
何时森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实在是过分的关心了，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何时森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严厉了：“所以，苏小姐之后准备如何考虑？”
“……何总想要听实话么？”苏月明闭了闭眼，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缓声开了口。
“自然。”何时森的手微微动了动，最后还是压下了想要拂开苏月明皱紧的眉头的欲望。
“说实话，到现在我的脑子也是懵的，会冲到明华来，不过是全凭心里的一口气。”苏月明微微叹了口气，倒在了座椅上，突然放松了下来。
既然何时森要听实话，她可就真的说了。
何时森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竟然有些空白：“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苏月明摇了摇头，“如果何总要问我如何补救，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三个小时前才知道我的方案被魏总转手给了明华，说我推卸责任也好，承认我确实无能为力也罢。林森承之前有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何时森抿抿唇，示意苏月明继续。
“我为了魏氏工作，我的一切工作成果自然是属于魏氏，魏总会如何用，我作为他的员工，无从置疑。”苏月明苦笑一声，“他反水选了明华也好，偷了我的成果也罢。我这一时半会的，确实是没有办法。”
她目光幽幽：“或许陈慕寒真的说对了，我也就会嘴上……”
她的话没说完，何时森突然一言不发伸手捂住了苏月明的眼睛。
苏月明有些不能够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下意识的眨了眨眼。
何时森的手心被苏月明的眼睫毛弄得有些痒，他似乎想要缩回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是捂紧了些。
“这样的眼神可不属于你，苏月明。”似乎是眼下苏月明不能够看见了，何时森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语气也沉了下去，“我认识的苏月明，可是永远会给自己留有余地。这样示弱，如果让我误会了，可不太好。”
误会，误会什么呢。
两个人都没说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车厢内突然就陷入了一阵诡异而又意味深长的沉默来。
苏月明轻笑一声，主动抬起头，拿开了何时森的手。
她看向何时森，眼里有些亮：“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对不对？”
何时森之前可一直叫自己是苏总监，主动拉开距离，现在却突然换成了自己的名字，这里边的意思，苏月明也不见得是傻子了。
“这时候美人计可不好使。”何时森突然伸手挠了挠苏月明的下巴。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的动作显然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人有时候确实产生错觉。”苏月明淡淡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松了，“所以何总的想法是。”
“辞职，到我的公司来。”何时森毫不犹豫的开了口，显然这并不是他突然的想法，“事实证明，只有自己的人用着才最省心。何氏并不介意多成立一个部门。何氏的诚意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所以何总的诚意呢？”苏月明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多问了一句。
“我的诚意？”何时森嗤笑一声，坐直了身子，也没有再暧昧的贴着苏月明了。
他眼神有些闪烁，很是意味不明的开了口：“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我的要求，并不是邀请。”
虽然说最近莫名其妙有些旧情复燃，想吃回头草的意思，但是说到底两边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既然是没有戳破，那就好好的公事公办。
如果不答应，自然是和魏氏一样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谁不明白呢。
“我想你也是个受害者，所以我不介意发点我为数不多的善心。”何时森斜睨了苏月明一眼。
如果不是苏月明谁都没选，爽快的上了自己的车，这样的善心都不见得会有。
“那就谢谢何总了”苏月明心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惆怅，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何时森满意的眯了眯眼，显然很是喜欢苏月明的识趣。
“所以，我再问一遍，你有办法了么？”何时森眼神有些闪烁，最后还是认真的看向苏月明，问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心。
苏月明歪了歪脑袋，闭了闭眼，待到睁开眼睛的时候，终于笃定的点了点头：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