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大夫就以给聂芷云查身子为由来到了雨花斋,果然如同连翘所说的那般,汤果然是有毒的,与聂芷云体内中的毒是一样的。
之前之所以没有在聂芷云的食物中发现毒素,只是因为除了熬汤的罐子的盖子是有问题的,其他的器材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在玲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连翘就秘密地让人拿来了那青瓷盖子,林大夫看了好久之后才发现那盖子的异样,那就是比一般的青瓷物件颜色更加幽深,与熬汤的罐子也是不配套的,很显然,这盖子是被人掉了包的。
林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盖子之后方道:“这盖子应该是用毒药泡了许久的,更有可能在制作的时候粉末里面就加了毒药的,所以汤汁在滚动到盖子上面的时候就会融入毒药,所以小姐喝了这汤之后会中毒也就不足为奇了,不得不说,下毒之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明。”
聂芷云冷笑了一声:“那是,她想让我死的心思也不是一般的深呢!”
“好在林大夫发现的早,否则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了。”红袖有些后怕道。
“小姐不用担心,这药下在盖子上,并不是直接下的身体里,所以相对发作是比较慢的,再者我们发现的早,所以小姐现在体内的毒素已经祛除的差不多了。”
“嗯,这件事情你们都只做不知便是。”聂芷云沉声道。
众人自然知道聂芷云这般做的原因,当下都按照聂芷云的吩咐自行去做事了。
众人都离开之后,聂芷云才问道:“夙愿的伤如何了?”
“林大夫每日都有去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让奉还时刻盯着林大夫。”
“是。”
聂芷云并不是不相信林大夫,毕竟林大夫现在是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她的事情也多少透露给了林大夫知道了一些,而且,林大夫虽然没有明着说成为聂芷云的人,但是做事确实是为聂芷云考虑的,但是人心隔肚皮,对于每一个要重用的人,聂芷云都会一关又一关的考验。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等到聂芷云真的确认了某个人之后,就像确认了红袖是忠诚于聂芷云的之后,以后就算是红袖把刀架到了聂芷云的脖子上,聂芷云都会认为红袖是被人下了迷药了,根本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认为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红袖是背叛自己的。
正是因为聂芷云曾经被自己信任的人伤的太深,所以她最是痛恨背叛自己的人,所以对待背叛自己的人也不会手软,就像是秀荷,虽然不是聂芷云亲手杀了她们,可是却是聂芷云造成了她们被杀害。
对于玲珑,聂芷云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还没等到聂芷云要睡觉的时候,甲子已经骤然出现在了她的房间:“她都招了,说是聂双双让她这么做的。”
聂双双,又是你!
聂芷云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因为想要害她的人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
她还没有动手,却不想聂双双竟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但是,这么说来却又不至于啊,因为聂芷云毕竟还是董清远和聂双双之间的牵线人呢,难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想着,聂芷云看着甲子低语道:“让你家主子去留意一下成王的动向。”
甲子淡然颔首,瞬间消失了踪迹。
走进来的红袖只感觉一阵冷风嗖嗖的,紧了紧脖子向屋子里继续走去。
翌日一早,阿云便来找聂芷云,看着神色慌张的何广文,聂芷云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便跟着他回到了何府。
还没走到何府,聂芷云便听到了哭天抢地的声音。
心内一惊,聂芷云腿颤了下,还好跟在她身边的红袖及时地扶住了她。
聂芷云走进去的时候,何府的人全部跪在何广文的床边,何广文比之前生病的时候更加憔悴,脸上突兀着,如同鬼魅般,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
阿云颤微地走上前去,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何广文,惊得退后了一步,看着聂芷云,眸中充满了无助:“聂小姐。”
何府人数少,加上前一天晚上他就有预感似的给所有人都发了银子,遣散了众人去,所以到现在留下来的只有何岩岩的奶娘,阿云,还有一对中年夫妇了,他们伺候何广文多年,现在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
“岩岩呢?”聂芷云突然发现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众人这才是反应过来般,立刻前去寻找,聂芷云却道:“你们去准备何大人的后事吧,我去寻找。”
最终聂芷云又从店铺里调出来十余人帮衬着准备何广文的后事,随后在何广文的书房找到了何岩岩。
“岩岩……”聂芷云唤了声,旋即走上前去,何岩岩却只是盯着眼前的桌子发呆,却又不是盯着桌子,因为他的目光虽然没有犹疑,却是空洞的。
听到了聂芷云的声音之后,过了良久之后何岩岩才转过头来,看着聂芷云的目光中沉静的毫无一丝波澜,这是一种不属于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的眼神,这个眼神太过深沉,让聂芷云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总是带着面具的人。
“岩岩……”聂芷云再度唤了声,走上前去把何岩岩抱在了怀中,何岩岩却轻轻地推开了她,吐字清晰道:“爹爹生前说,你是我的姐姐是吗?”
聂芷云怔了下,旋即道:“是,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
何岩岩立刻跳下了凳子,给聂芷云倒了一杯茶水,随即直接跪了下去,把茶水举到了聂芷云的面前:“姐姐,喝茶。”
看着何岩岩目光中的沉寂,聂芷云却突然心痛了一下,当下把茶杯接了来:“好弟弟,快起来。”
何岩岩却跪着不动:“姐姐,你能帮我办好爹爹的后事吗?”
聂芷云颔首:“何大人是你爹爹,也同样是我的亲人,我一定会让他风风光光地下葬的。”
何岩岩却颔首道:“不用了,我爹昨晚和我说,他一声孤寂,死后更不用大费周章了,他想和娘亲葬在一起。”
聂芷云有些心酸,却还是点头道:“好,我都答应你。”
何广文一声清廉,生前也得罪了许多人,死后自然不愿再看到那些对他嫉恨却又不敢不来的人的嘴脸。
可是,让聂芷云寒心的是,这一切却都只是她多虑了,她还没有通知众人不用来参加何广文的追悼会的死后,很多人就已经闭门不出,丝毫没有要参加何广文的葬礼的打算,就是连皇上也只是派了一个何广文的同僚来悼念一下,便离开了。
看着冷冷清清的何府,看着孤孤单单的送葬队伍,聂芷云心中颤抖的厉害,想到前世的她,倒是比这还不如呢。
清廉一生,忠诚一生又如何?死后却丝毫不会被人任何,这就是何广文不惜掉脑袋也要善言进谏的后果,他为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吗?得到的只有不被理解!
聂芷云终于知道了何广文在把何岩岩托付给她的时候再三考察她能力的原因了,因为如果聂芷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话,又怎么会保护何岩岩呢。
队伍有条部位地进行着,蓦地,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朝服,除了戴着银色面具的那人之外,所有人都步行着。
竟是董真言,风灵王。
就在所有人都要跪拜的时候,风灵王却挥了挥手:“今日,我带文武百官前来就是要送何大人一程的,出发吧。”
话落,董真言已经率先把马骑到了一边,众人也都跟着让了一条路,让聂芷云的送葬队伍先走上前去。
此时的聂芷云一身浅素的衣衫,发髻上簪了一朵百花,即便是在人群中,却如同空谷幽兰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聂芷云感激地看了董真言一眼,董真言略略颔首,旋即走在了队伍的后面,文武百官的前面。
一直到了葬礼全部结束,文武百官又全部步走着打道回府,聂芷云看着众人面上的菜色却又竭力忍着的表情,风灵王果真是会整人,这来来回回四里多路,不知道他们都走回去了,明天还能不能去上早朝呢,何广文生前因为他的直言不被人喜欢,死后却又让众人对他的恨更深了一层,这全都是拜托风灵王的好意啊,不过,这也充分体现了何广文喜欢折磨人的本质啊。
再者,有没有人来送何广文的最后一程,何广文本来就不在意,来了也会招惹了何广文不喜欢的,能顺带再折磨他们一次,聂芷云心中都快意。
之后聂芷云便去了何府,不得不说,何广文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他知道死后他的府邸一定会被皇上想方设法地给充了国库去,所以直接把房子的房契送给了聂芷云,聂芷云也只当是自己买下了何广文的府邸,皇上想要,可以,一千两黄金,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子,何广文的房子不像一般官家的府衙装修的很好,五百两都亏了,现在却开价一千两,自然是没人愿意买的。
所以不再有人去打这房子的主意,聂芷云也暂时封锁了房子,把何岩岩等人安排到了她买的府衙,也是之前夙愿用来疗伤的府衙去居住,聂芷云早就把何岩岩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他的。
最终,阿云和何岩岩的奶娘王妈留下了,那对夫妇回乡去了,偌大的一个府衙又空旷了起来,可是何岩岩却不愿再招人,他的性子彻底的孤僻了起来。
这就是他神志清醒后,在何广文去世后最大的变化了,一夜之间,聂芷云却觉得何岩岩像是长大了十岁那般,这让聂芷云欣慰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心,便让林大夫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多关注了一下他的情况,好在林大夫没有查到什么身体上的原因,这便说明,吴岩岩真的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