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迟找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发呆。
这套房子视野不错，从落地窗看出去，可疑望见小半个北市。
北市的夜景很美，万千灯火明明灭灭，璀璨中透露着一股决绝，与黑暗分崩离析，誓不与其融为一体。
天上的星辰看上去有些可怜，朦朦胧胧隐藏在云层和雾气里，总是辨不清晰。
我突然有点怀念马来纯净如海的夜空，那段日子虽然很累，但至少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明明才回北市不到半个月，怎么事情突然就闹到了这种地步？
是我太软弱，还是张灏瑜太狠毒，我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我摇摇头，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捧着咖啡转过身的时候，手却被紧紧握住。
抬起头，是江暮迟。
他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那动作不容回绝。
“已经很晚了。”他道。
是啊，已经很晚了。
想必他早就得知消息了，可他却连一通电话也没舍得打给我。
我淡淡点头：“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他道。
“你倒是连个借口都不打算找了？”我笑。
江暮迟定定看着我，一言不发。
他似乎一眼就能看穿我嘴角勾起的苦涩，能分辨出我笑里藏着的究竟是喜还是忧。
去马来见我的时候，他还搬出什么在北市太闷，想出去透透气的理由，现在却径直说是来看我，真是想不让我误会都难。
我最受不了他的就是这个，他总是时近时远仿佛一只风筝，那根线并不握在我的手里。
他在高处静静俯视着我，看到我磕磕绊绊的时候会善心大发地屈尊下驾，来到我面前引路，而一旦我一帆风顺一切安好，他就立刻又与我拉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在乎，还是不在乎，喜欢，还是不喜欢，在他身上都十分模糊，模糊到让我觉得荒谬。
可这个荒谬的人，是我这辈子撞到的大运。
我本该勤勤恳恳如履薄冰，像一个温顺的小三那般处处讨好他，以求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演艺圈换得一点栖身之地。
我却偏偏不温顺不讨好也不低调，要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就已经把江暮迟这个金主彻底拿下了吧？
这么一想，真觉得自己有够失败的。
倔强有什么用，逞强有什么用，我行我素又有什么用，在江暮迟面前，我这种人依旧什么都不是。
他对我的垂怜总让我想起皇帝对后宫嫔妃的那种情感，分明并不真心相爱，偶尔却还是会记起宫里还有那么一个或几个被自己冷落许久的女人，会派人送上些赏赐，会亲自翻那些女人的牌子。
可到头来，依旧没有几分真感情。
“现在你看到我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问。
“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走？”他反问。
因为看你很碍眼，永远看不透你面具底下的真表情，这个理由成立吗？
我本想质问他，却口是心非：“如果我没猜错，对你来说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趁早和我撇清关系对你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