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跟宇文晟相交一场,来到此地是必然要祭拜一番的,拓跋珩夜按照大瀚的礼仪规矩,恭恭敬敬的燃了三炷香,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在香炉内。
“姬兰在哪里?”拓跋珩夜问卓轻寒。
卓轻寒面色极其难看,双手紧攥成拳,一时竟没有回答,拓跋珩夜的心里,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用力握住卓轻寒的肩膀,“你告诉我,姬兰到底在哪里?”
“她……被宇文昊带走了,我们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拓跋珩夜眼前一黑,只觉得胸腔内一阵遏制不住的气血在翻涌滚动,喉头一阵腥甜,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喷洒在地上,卓轻寒的衣衫上也溅了点点滴滴。
卓轻寒且顾不得擦拭自己,先扶住了拓跋珩夜,“你没事吧?”
拓跋珩夜一把推开卓轻寒,喘息着说道:“我还死不了,倒是你,你们,为何会让姬兰落入那个混账男人手里?他要是对姬兰好,姬兰能从宫里逃出来吗?”
卓轻寒脸色更加难看,“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我以为……”
拓跋珩夜根本不容许卓轻寒把话说完,他大声打断卓轻寒,“你以为什么?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瞬间,他对于宇文晟的死再也不同情,“他死了也是报应,放任姬兰被那个混账男人掳走,等他毒发的时候,就无人帮他解毒了,你们大瀚不是最讲究因果吗,这些就是因果报应!”
卓轻寒听不下去了,“你不要随意诅咒宇文好不好?”
拓跋珩夜瞪起铜铃一般的眼睛,“我诅咒他怎么了?反正他也已经死了,我便是再诅咒他一万次,对他还有什么影响吗?”
卓轻寒长叹一声,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道:“大王,你听我说,我们都没有料到这种情况。”
“没料到?”拓跋珩夜啐了卓轻寒一口,“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去救?”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立刻转身就往外走,一面说道:“我去救姬兰,我要带她回北狄。”
卓轻寒一把拽住拓跋珩夜,“大王,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听我说两句?”唯恐拓跋珩夜会拒绝,卓轻寒毫不停顿说的飞快,“宇文并不是毒发而死,他是遇刺,宇文昊派人来行刺于他,如今三军激愤,都打算杀进京里去报仇呢。”
“所以呢?”
“所以请你稍事忍耐,我们已经跟宇文在宫里的下属取得联系了,他们会设法保护颜儿,我也会即刻启程,设法潜进宫里去。”
拓跋珩夜垂下了眼帘没有说话,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亲自入京,设法进宫去把安若颜救出来。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也没必要跟卓轻寒说什么了,所以拓跋珩夜就告辞了。
大瀚京都,紫禁城。
安若颜自从知道了水晶果已经被宇文昊偷换,每天都心忧如焚,却是无可奈何,她被困在宫里,根本没办法跟外界通消息,而此次辛夷宫里伺候她的人,又全部都是宇文昊的耳目。
她毫不怀疑的相信,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报告给宇文昊。
其实也没这个必要,因为宇文昊是每日里除了例行上朝和处理政务之外,其他时间都是陪着她的。
安凌雪此次怀孕跟上次不同,待在承乾宫里足不出户,别说找安若颜和薇诺娜的麻烦了,简直就当这些人不存在,借口养胎,也不许嫔妃们去请安,安若颜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安凌雪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安若颜也不知道宇文昊看出来没有,反正她是不打算提醒宇文昊的,就让他们这一对狗男女去狗咬狗,她只想见见福全。
“宇文昊,我想见福全。”
宇文昊又一次来陪伴她的时候,安若颜提出了要求。
宇文昊一面吻着她的面颊,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啊,你给朕生个儿子,朕就让你见他。”
“你不讲理。”安若颜气急了。
宇文昊眸光一冷,“我不讲理?你躺在朕的怀里,却想着别的男人,到底是谁不讲理?”
“福全不是别的男人。”
“他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宇文昊声音淡然。
安若颜闭了闭眼睛,“宇文昊,如果我告诉你,福全不是我的孩子,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我只是应他母亲的请求收养了他,你会不会放过他?”
宇文昊冷笑,“你省省吧,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为了保住你跟野男人的孩子,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对了,云州那边传来消息,宇文晟死了。”
什么?安若颜顿时如五雷轰顶,他真的死了?那水晶果,果然害死他了吗?他素来谨慎,饮食都有专人试毒,此番毫不犹豫的吃下去,是因为那是她给的呀!
他那样信任她,可是自己却害了他一次又一次,终于害死了他。
不知不觉间,安若颜泪流满面,她全身都在发抖,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想大骂宇文昊,胸腔翻涌之下,一张口吐出一大滩鲜血,溅在宇文昊的身上,脸上。
宇文昊瞬间变了脸色,“颜儿,你怎么了?”
安若颜奋力推开宇文昊,“我不用你假惺惺。”
分明已经是春天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冷?那股寒冷,直接透彻骨髓,让她的全身,都仿佛被放置在一个冰窖里,她的眼前,浮现出宇文晟的脸庞,那清朗的眉眼,含笑的眼睛,温润无比。
“晟哥哥。”安若颜低声呢喃,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宇文晟在谢家花园里玩耍,无论做什么游戏,她几乎都会赢,因为他总是让着她。
他把一切都让给她,他满足她所有要求,哪怕是……那个至尊无上的皇位。
可是她的回报是什么呢?是一次又一次的害他,如今,他把自己的命也给她了。
“魔鬼,魔鬼!”安若颜疯狂的喊着,眼前模糊一片,竟不是泪水,而是血红一片,在宇文昊的惊惶震怒中,她胡乱抹了一把,手上一片血红,自己流出的竟是血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