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凤国的士兵包括城楼上那几位当权的,都是一脸防备加惊惧,再三确认之后,才肯定那些东西,就是普通的石头无疑,便也放下了心来,不懂这其中的名堂,就由着凌国的这些人去闹。
这一来二去,凌国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那些看得明白来的,才发现,这凌国的士兵可不就是在玩耍吗?还是有彩头的。
他们军师可说了,离开的时候,谁手上剩下的石子多,回了凌国,就发双倍的粮饷,还给假回家去看老子娘亲,和老婆孩子亲热。
在异国他乡,提到故国,这些铁血的大男儿也不禁红了眼眶,只盼着这场战事快点结束。
一时间,凌国的驻地上空短暂的弥漫着一种颓靡的低气压,顾以筠受到感染,不禁扬起了头,看着柔婷的蓝天白云,都是她所熟悉的蓝天白云。
她在想,她是不是错了?
攻打凤国对她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呢?那毕竟是她的母国,而这些兵士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彼时的凌国没有外敌来犯,国泰民安,根本就不需要兴起战事,可跟随自己来到凤国之后,他们背井离乡,有的甚至为此失去了生命。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一己私欲罢了,因为她要想凤钦城复仇,她是带着仇恨重生而来的战士。
原谅她这一刻的自私,为了她的孩子和紫藤,她必须要坚定。
何况凌国老皇帝早就有吞并他国的心思,如今的顾以筠也只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把利剑而已,即使她心甘情愿。
“军师,是不是可以……”不同于其他被蒙在鼓里的人,孟焦可是知晓顾以筠全部的计划的,在佩服顾以筠的足智多谋的同时,作势也更加严谨,生怕坏了军师的大计。
见来人是孟焦,顾以筠轻轻点了点头,视线远远望去,落到对面的城墙之上,那些身影都是凤国的军机要臣,其中还有一位皇室王爷,可并没有凤钦城的身影。
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顾以筠自嘲一笑,唇角难得微微翘起,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怎么?凤钦城是怕了吗?昨天到她大盈利虚情假意,后又烧她十万粮草的时候可是活蹦乱跳的呢。
是不是昨日那一剑她刺的太轻了?
“凤钦城,既然你没死,那么我们之间的恩怨便不能一笔勾销。”此时的顾以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昨天昏迷之前许下了什么样的承诺,心中的恨意一味发酵。
“以筠……”凌泽武心疼地想要楼主顾以筠的肩膀,可想到顾以筠在军中总是着男子衣衫的用意,还是没有去破坏她好不容易才竖立起来的威信,伸到搬空中的手缓缓下落,剩下没有说出口的话也在他的欲言又止中沉寂了下来。
他实在不喜欢顾以筠这样的笑,凄凉到了骨子里,也绝情到了骨子里。
“咳咳……”顾以筠疑惑地看了凌泽武一眼,见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腔心思便又回到了和孟焦的对话上来。“是时候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孟焦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悄声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回去,开始按照原定计划那样,“暗中行事。”
“我说顾小姐,你这番作为是为何?若是要攻城,便痛痛快快拉开了架势直接开打就成了。”终于,他们在这边悠闲,城楼之上的人等不起了,韩老将军朝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身板完全显露在下方的视野中。
别说,韩老将军虽然年过五十,但是有这御赐的龙鳞盔甲一撑,还有当年那种虎虎生威的雄姿。
闻言,顾以筠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上的尘土,对着韩老将军的方向一抱拳,“韩老将军别来无恙。”
“你这小丫头倒是认得老夫?”韩老将军一听顾以筠叫出了自己的名讳,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回头对着自己人的时候却是哈哈一笑,全然把自己先前要问的问题抛在了脑后。
“在鸣凤时,筠有幸耳闻老将军威名。”面对韩老将军的“故意刁难”,顾以筠不卑不亢。
双方人马,不少对顾以筠的来历有所猜测的,如今看顾以筠毫不避讳大方承认了自己的过往,不禁感到大为好奇。
就连凌国的一干士兵也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原来咱们的军师正的是从凤国来的。”
“唉这就是奇怪了,可她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们攻打凤国呢?”
对于身旁不绝于耳的议论声,顾以筠好似浑不在意,面上始终擒着淡然的微笑。
“咳咳。”顾以筠不在意不代表凌泽武也可以任人议论她,重重的一声咳嗽,并没有多高的音量,却在转瞬之间便将凌国的士兵禁了声,个个正襟危坐,又将注意力挪到了先前的搬运石头的游戏上来。
“嘿嘿,老伙计你看到没有,这女娃娃确实是个有趣的。”韩老将军未战先被敌人收买了,让凤国的一干人等看了暗叫丢脸,被他称作老伙计的将军更是直接将脸一扭,也学着他的样子吹起了下巴上长长的花白胡子。
经过韩老将军这么一插科打诨,一切照旧之后的行为就变得越来越自如起来,就好像,这挡在临城门口的几万并将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交流感情的,这不是正在送着“厚礼”呢吗?
“的确是厚礼啊。”重新隐在人后的顾以筠的面上终于绽开了今天为止最真心实意的笑容,一双眼睛眯得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眼看就要到了正午,头顶的太阳也越来越毒,顾以筠盘算着堆砌在城门口的看似无用的石头们,忽地站起了身,朝着城楼上大喊道:“凤国主事者何在?”
猛然被点了名的贤亲王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如今,凤钦城尚在养伤,一应大小事宜确实可由他做主,疑惑了片刻便站了出来。
“顾小姐有何吩咐?”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贤亲王这有何吩咐只不过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谦让,皇族中人总不能失了风度。
“吩咐不敢当,要不你带人投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