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忽地顾以筠收回剑势,凌厉地转过身去,桃木枝瞬间就脱手而出,直直地朝着隐有气息的方向射去。
“啪啪啪。”一人自拱门后走出,手里的巴掌拍出了极其欢快的调子,那半截桃木就那么刺在他旁侧的墙上,人说入木三分,这可是木入土三分。
辛夜焓拔下那截软趴趴的桃木枝,将其拿在手上查看,这只是普通的桃花枝,断口处很是齐整,却并非刀口,可见撅枝之人手劲极大。
他不过是早上起来在王府中随便走走,远远听见了声音,寻声走了过来,便看见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幕。
人如飞花,剑中走月,于清冷中暗藏杀机,于繁华中点染尘情。
这莫非便是凌国那位太子年幼时创下的那套剑法,九月飞天?
“军师好剑法,好身法。”同样是习武之人,辛夜焓自然看得出来好赖,先前他还没看出来,没想到这盛名已久的顾以筠不仅有谋略,还有这么深不可测的功夫,这下他要重新思量将她纳入自己帐下的具体细节了。
辛夜焓只看到了顾以筠这剑法,殊不知这套九月飞天,几乎是凌泽武手把手教出来的,什么心法诀窍,但凡是凌泽武自己会的,通通都塞给了顾以筠,可以说凌泽武这个师傅真的是亲的。
“原来是王爷,王爷谬赞了,区区小技不足挂齿。”顾以筠面伤带着薄汗,原本莹白的肌肤因为刚刚剧烈的动作也覆上了一些绯红,因为此刻是女儿装扮,顾以筠便朝对辛夜焓施了女子的一礼,恭敬之意倒也没有多少,现如今他们二人也可勉勉强强的平辈而交。
不过经辛夜焓这么一恭维,她倒是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先不说她的功力到底提升了多少,就光说这套剑法吧,从前那些雾里看花的地方仿佛一夜之间就全都融会贯通了,每一点,每一处都是她心领神会的,甚至她现在还能讲出一些这套剑法的头头道道来。
四肢仿佛更加有力了,就连多日以来隐隐作痛的右腿都不酸痛了。
顾以筠的心中有一个大胆却又很合理的想法,这难道是昨天那个黑衣人给她的药的效用?
若是真的如此,她可就要惶恐了,她自认为有所听闻的这世间任何一种药物,都不能做到如此,就算有一些能够提升功力的,也多半是短暂性的,却反噬极大,剩下的一小半,就是十年八年也不见什么功效的。
难道昨天她吃的就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这算不算因祸得福?一个不小心中了那温泉池的药,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此等灵丹妙药。
思虑间,辛夜焓已经朝着院子里走了过来。
到了此刻顾以筠才发现,今日这焓王爷竟然也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衫,腰间的白色腰带和她长裙上挂着的流苏似乎有些渊源。
这也难怪,这衣服应该是昨天晚上那两个婢女给她准备的,想来是一早就得了辛夜焓的吩咐。
顾以筠垂下眼帘,掩去了一池子的精光,辛夜焓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但她偏要装作不知道。
“军师太谦虚了,这一手九月飞天想必是深得凌太子真传吧?”辛夜焓眼光幽暗,却是寸步不离顾以筠那张脸,他现在已经明白,他之前的想法实在是暴殄天物,
“看来军师和凌太子的关系还真和传闻中那般……亲密啊。”辛夜焓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么一个词来,这也是对顾以筠的一个试探。
“呵呵,凌太子义薄云天,救我于危难中,自然是亲如兄妹的。”顾以筠不咸不淡的回答,这焓王爷说话都夹枪带刺,外面那些传言她管不了,但若是在她的面前诋毁她和凌泽武,就别怪她不给好脸色。
“凌太子和军师的深厚感情还真是令人羡慕啊。”辛夜焓戏谑地笑笑,可不是深厚吗?亲如兄妹险些成了未婚夫妻。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有一手消息,这女人摘去太子妃的称号可还没有多久。
“焓王爷,我刚刚操练了一会,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恕不远送。”顾以筠也没有甩脸子给他看,直接送客,也不管这焓王府究竟是谁的地盘。
当着辛夜焓的面回了房间,把房门紧紧地一关,顾以筠有些后悔了,方才应该先去朝那两个丫头要些热水来的,出了一身的汗,还得仔细着擦擦。
徒留辛夜焓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不对吗?
“王爷,您该改一改您的态度了,摆着这样一张臭脸,很难有人不误会您的意思。”从暗处闪出了一道身影来,一袭青衫,手持一柄长剑,面上带着半张玄铁面具,乃是辛丹王室每位主子都会拥有的影子。
“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出来瞎溜吗?”见到来人,辛夜焓的面上立即一沉,却并没有动怒,方才还因为顾以筠甩手而去的臭臭的表情竟还温和了不少。
“王爷,您那位师傅又在吵着要酒喝了,怎么办?”小虫子斜靠在树上,就和昨天邓老七教训辛夜焓时的动作一样。
想到邓老七,辛夜焓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歪歪斜斜像什么样子,给我站好了。”
“王爷,您今日怎么突然讲起了规矩来了。”小虫子不为所动。
看着如此厚脸皮的小虫子,辛夜焓的头顿时更加疼了,他想知道,众皇子挑选影子的那一天,他究竟是哪里抽风,竟然觉得这小子眉眼清秀,浑身透着一股子灵巧劲?
“罢了罢了,和你过不去,就是和本王的眼光过不去。你的脚伤好了吗?”面对小虫子,辛夜焓就算有一肚子坏水,满面的狠辣都有心无力,无处使劲。
“早就好了,我现在啊,能日行八百里,跨苍河渡天江……”小虫子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辛夜焓却早就捂着耳朵找地方清净去了。
罢了,这影子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