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知带着使团众人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转身之前给顾以筠飞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坐在矮凳上,便有艺女听候吩咐站到了云不知身后,柔柔地叫了声“大人。”顺手把酒满上。
云不知端着架子,冷若冰霜的面上写着“生人勿进”四字,手碰到酒杯的时候,鼻尖溢出一声轻哼,“哼。”
这样的云不知让各国想要来套近乎的使者们踌躇不前,洛简言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般,看起来并不如何关注这位岐国使者的行为,反而是拉着洛飞儿在说话。
“你要切记,若是日后你顾姐姐问起了这身衣服的来历,就说是皇兄送你的。”
洛飞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懂皇兄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是皇兄又怎么知道顾姐姐一定会问起这件事呢?
顾以筠的目光从云不知的身上挪开,不知道是不是分布在四个角落里的夜明珠的光芒不够的原因,她从云不知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刚刚还看见了他揉眉心的动作。
心里一凛,她有些不安,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能够让云不知这样在意的事情会是什么?
正想得出神,忽地桌子上弹过来一个小纸团,顾以筠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一旁的凌泽武在和辛夜桐对酌……
将那纸团慢慢赘入掌心,用手指一捻,摊开来看,双眸陡然放大。
这字迹她如何会不认得,而且恐怕那个人也并没有想要掩藏什么,顾以筠霍然抬起头来,见满座宾客还是方才的那副模样,觥筹交错,各怀鬼胎,却唯独对上了一个陌生男人有些戏谑的眼神。
他的位置在顾父身后,应该是凤国的人,一双眼睛里尽是不属于随行小官吏的威严和气势,他是什么时候又扮成了凤国的使臣了?
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顾以筠反倒是放下了心,脑海中将那张纸条上的字又琢磨了一番:今有半数岐国使臣匆匆出城。
凤钦城的消息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话,云不知那边当真除了什么事情?还是岐国借此机会有所谋划?
她得找个机会和云不知单独见上一面。
顾以筠朝着凤钦城的方向举了举酒杯,将杯中的残液饮尽,而后拍了拍巴掌,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下的舞女又从屏风两侧款款而来,尤其为首一人,穿着和其他人不同的淡紫色轻纱,轻纱下粉嫩的肌肤朦胧可见,红唇点晕,朱砂似泪,一颦一笑甚至勾人。
“当真是一舞倾城啊。”凌泽武毫不吝啬地夸赞着,晶亮晶亮的眼眸装着顾以筠慵懒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顾以筠捧场,今日竟然没有一人带女眷前来,因而顾以筠成为了这万绿丛中的唯一一点红。
“这可是临城的乡绅们送给太子的舞姬,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顾以筠知道凌泽武又要借题发挥,连忙把这舞姬的来历抬了出来,当初贾府送给赵海峰的舞姬没送出去,如今这舞姬直接送到了府衙,在后院里头住着,可凌泽武倒好,让人家姑娘在后院自己住了十天半个月。
没有人伺候,一切都要自理,走到哪里都会被凌泽武的兵硬邦邦的拦下:“此处太子书房重地,旁人不得进入。”连后院的小池塘都成了书房重地了。
还是她回来之后,那舞姬苦着求到了她面前,自请出府,顾以筠一思量,就给这舞姬谋了一个更好的出路,在场的这些人,只要她能够得了任何一位的青眼,都不用再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一舞作罢,果真众人有些回味无穷,顾以筠顺势一招,“鸢儿姑娘留下。”鸢儿正是舞姬的名讳。
鸢儿一改方才的妩媚,乖巧地走到了顾以筠身边,一拂身子,柔柔地问了一声:“公主有何吩咐。”
顾以筠一边暗暗点头,这鸢儿是真的上道,抬手一指,视线在众人身上打量着,最终停在了已然换了一张脸的凤钦城身上,“去吧,去张大人的身边。”
这张大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顾以筠指派人呢,鸢儿偷偷瞄了一眼,见张大人坐在顾父的身后身上的衣料又华贵,便羞涩地点点头。
事实上顾以筠又哪里知道凤钦城扮演的身份是姓王还是姓李,随口胡诌了一个姓氏。
等到凤钦城意识到顾以筠这随手一指就将这舞姬指给了自己的时候,想要反抗也为时已晚,一个小小的随行官吏,怎么能公然反驳昭英公主的决定呢?
“公主仁义。”凤钦城端了酒,咬牙启齿地谢道。
话音落下,很多人却当场变了脸色,尤其那些只是随行而来想要借着这场宴会出头的人,顾以筠明日受封,按理说一日之差,这公主的身份也已经是板上钉钉,可真正上了台面,反倒没有人敢这么妄言了,军师长军师短,而今凤钦城一言便将这话题挑破。
有人开了头,就像大江里止不住的水,悠悠而去。
“太子,这是我父皇的手书,希望和凌国永结秦晋之好,我辛夜桐诚心求娶公主,这是我送给公主的信物。”辛夜桐神色一闪,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便有人抬了一口箱子上来。
早在辛夜桐起身的时候,顾以筠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好,如今见了这分外眼熟的箱子,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辛丹的这位王爷了。
凌泽武面色一寒,凌厉的目光刺在辛夜桐的身上,奈何南苑王爷浑然未觉一般,仍旧坚定地站在那里,任人打量。
总让人这样僵持着也不好,想好了拒绝的说辞,正待顾以筠起身的时候,人群中又跳出一人来。
“太子,我过凤皇也有手书一封,希望同凌国街秦晋之好,诚心求娶公主为后。”众人只见,刚刚被顾以筠赏赐了美人的凤国张大人手里持着一卷金黄的卷抽,站在大厅中央,眉目清冷,腰板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