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听到他的声音,他低低地重复着那句话,“絮絮,离开他吧,你在他身边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不知为何,他的一句话,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捂了脸,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我哽咽道:“爸爸不是我……不是我不想走,而是现在……”
“没有但是!”他猛地站起身,手铐挣得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他怒目圆眦,咬牙低吼的时候连桌子都在震动,他低吼着,“他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乖乖进来不反抗他会放了你,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的……”
我从不知庄奕呈因何而恨着爸爸,我只知道,他隐瞒潜伏了这么多年,如今得手,他不会轻易放过爸爸的,而我更不知道的是,原来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做了这样的约定……
此时我应该感叹什么,庄奕呈的狡诈,还是爸爸的天真?
虽然我不懂为何直到现在爸爸还坚信他不会伤害到我,他们之间所谓的仇怨并不会牵涉到我,怎么会牵涉不到呢,我是爸爸唯一的牵挂,掌控住了我,就是捏住了爸爸的命门,机智如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我这个报复的利器?
我逃不掉的,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在他报复的计划里……
可是爸爸却始终看不懂,他挣扎,他愤怒,他嘶吼,“只要你离开,只要你离开这一切就都结束了,絮絮,絮絮你听爸爸的话,爸爸不会害你的,别逼我……”
我直接……就看蒙了,虚扶着桌边站起来,爸爸他形似癫狂,我根本无从下手,只得含着眼泪颤抖着唤着他,“爸爸,爸爸,不是我不想走,我没有不想走,我……”
“他逼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我竟然却又无法肯定地回答他,最开始他的确没有逼我,是我一心要留下,才会导致如今想走也走不掉的局面。
不能怪他,怪我自己……
爸爸笑了,他仰着脖子呵呵两声,我扶着桌边想挪过去扶住他,却又在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猛然盯住一个摄像头。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几乎是用嘶吼的力气对着摄像头低喊道:“温家欠你的,我温长文一命抵一命,放过絮絮……”
他的瞳孔一阵紧缩,待我反应过来扑上去,被磨的很锋利的牙刷手柄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我不知道他是报着怎样的心情或者多大的力气自杀的,或者来说,是谁把打磨的这么锋利的牙刷柄塞进他的手里的,我只知道,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红色的温热的液体喷溅到我的脸上,我脚一软,趴在了地上,怎么挣扎也都站不起身……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我三岁那会儿,爸爸还没有走上政坛,我们还很穷,唯一的好处是,我每天都可以守在几块砖板搭成的厨台边等爸爸亲手下厨,锅里的油烟迸溅起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不是把锅盖盖在锅上,而是挡在我的脑门上……
十四岁那年我们搬进大院,三层独栋小楼前有一小片花园,刚刚上任的爸爸特意抽了一个下午,带着我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他说他希望我能像向日葵一样,阳光又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