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陆森来了,他的车停在院子外。
我推开门的时候,他正蹲在小菜园那里,听到声响他才抬起头,对我露出笑容,“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吃到大颗一点的青菜了?”
我走过去,手里的袋子随手放到一边,“昨天不是刚来过吗?”
他注意到我的手袋,“出去了?”
我在他身边蹲下,手指戳了戳青菜的叶子,“一个人在家无聊,就出去走了走。”
“给你找个帮佣?”
我摇头,“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家里还有别人。”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了很多次,小言有个相依为命的病弱的弟弟,她经常请假就是回去照顾她弟弟,所以很多时间偌大的小院也就我一个人。
陆森听完,只是照例轻叹一声,“我今晚准备在这里借住一晚的。”
我朝他露出个笑容,“你,我还是欢迎的。”
我起身,“今晚想吃什么,我掌厨。”
陆森跟在我身后,“可以点菜吗?”
“当然……不可以!”
我会的也不过就那几个菜,还经常手忙脚乱的忘了放这个忘了放这个的,煮出来的东西味道一言难尽,他竟然还要点菜!
那晚,我的两道菜出锅,陆森在尝过之后的脸色一阵难看,最后他还是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
我靠在厨房的门框边,还在尝试为自己辩解,“我虽然炒菜不行,但是我煮的粥可香了……”
忙着炒菜的陆森只是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陆森极少在我这里过夜,他很忙,但即便忙还每隔两三天抽空过来一趟。
他自己轻车熟路地抱了被子,只是路过我的房间的时候,脚步微顿,“我听医生说你有轻微的抑郁症,睡眠不是很好……”
彼时我正坐在床边发呆,门口突然响起他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我捂着心脏朝他露出笑容,“我最近恢复的还不错,不用担心。”
他点头,却还是不放心,“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
“知道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回去,早点休息,我也要睡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脑袋里很乱,胃也在微微的抽痛着。
其实白天问医生不手术的话,我是有那么一些执拗的,爸爸去世以后,我每天守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日出到日落,不曾想过出去。
我像一个刺猬,把自己卷成一个刺球,以为自己这样就再也不会受伤。
但现在,连老天都不想再让我多活一天了……
是不是很可笑,爸爸选择自杀弥补所谓自己犯下的错,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能消除庄奕呈对温家的恨意。
我有幸逃离,却又没能躲过这惩罚……
所以阿呈哥哥,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也该死?
那晚我做了很久都没再做的一个噩梦,红色的血雨扑面而来,我无处躲藏,挣扎不能,我恸哭我嘶吼我甚是求饶,温热的血水顺着我的脸滑下,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淹没我……
我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爸爸我错了,爸爸我错了,该死的是我,都是因为我,爸爸是我不对,爸爸……爸爸……”
一个几若温柔地声音在遥远地呼唤着我,“絮絮,絮絮,絮絮……”
可是我无力逃脱,脚下像是被钉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只能被迫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