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很早就离开了,床头一张他签过字的支票。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赶我走。
我抱着被子,在残留着他的味道的地方恸哭。
喉间有腥甜,我跳下床,钻进盥洗室,趴在坐便器上吐出一口鲜血。
腥红的血丝混合着水慢慢地散开,我趴在那里傻眼了很久很久。
我有看过胃癌后期症状表现,却不知道原来来的这么快。
庄奕呈你看,其实我也会惧怕死亡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也会在自己吐血的那一瞬间不知所措,我也会在那一瞬间想念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怀抱。
可是我也知道,你我到这里,就像那张写了价码的支票,该结算清账了。
慢吞吞地笑出声,血滴顺着唇角滴下。
擦干净唇角的血滴,漱口,将自己存在的痕迹清理干净。
站在玄关处,我对着那里的监控露出笑容,摆摆手,无声地说:庄奕呈,再见,再也不见。
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小言回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她问:“温姐姐你去哪了,我昨晚回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
“去温城看我爸爸了,迟了就在那里住了一夜。”
她点头,“吓死我了,你今天再不回来我就要联系陆律师了。”
我们很平淡地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我以为我会隐瞒的很好的,直到一天早晨,饭香味让我有点反胃,我趴在坐便器上肆无忌惮地吐着酸水。
也就在那个时候,小言推门而入,也正巧,我没忍住,一口鲜血脱口而出,吓得小言尖叫一声。
那天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义无反顾地给陆森去了个电话。
彼时陆森正在国外出差,接到电话的当天他搭乘凌晨飞机赶回,第二天中午时间就赶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我正在午休,被他叫醒的时候还有些困意未散。
这段时间几乎每晚我都睡得不是很好,甚至偶尔会被胃痛闹醒,所以白天里的睡眠会多了些,起初小言并没有注意,直到昨天她才顿然想起,所以今天午餐过后就赶着我来午休了。
陆森的表情比我想象的严肃许多,我揉着眼睛,一副未睡醒的模样,“你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小言不说你到死也不会告诉我?”
我摇头否定了,“怎么会,你们迟早会知道的,我只是……还不想那么快住院。”
他的眉头皱了好几层,“所以你自己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
我抬起头看他,平静地说出那两个字,“胃癌。”
陆森感觉自己一瞬间的晕眩,又气不打一处来,他低吼道:“温絮絮,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惜命的话,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仰头朝着他微笑,缓缓的道:“陆森你知道吗,我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梦,我梦到我爸爸他在呼唤我,他说那里太孤单了,他想我去陪陪他……”
眼泪无声中滑下,我却还在尝试微笑,“每一次我都答应他,答应的次数多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他根本不听我的胡言乱语,只是对我说:“我预约了今天的专家门诊。”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有想过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