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刘阿姨很少再开电视了,我一天中很长的时间都在睡觉,或许睡醒了就侧躺在床上透过一扇四方四正的窗子看窗外那颗掉光了柳叶的柳树。
柳树的叶子慌了掉了,直到某天窗外飘了雪花。
我一觉醒来,窗外鹅毛大雪,房间内暖气很足。
窗子上结了厚厚的雾,趁着刘阿姨出门我自己悄咪咪开了窗,伸出手去接雪瓣,刘阿姨进来的时候我的手里已经结了薄薄一层雪花。
她冲过来把我拉进来,扣死了窗户,才扶着我上床,弄了个暖手宝给我捂手。
即便是这样,晚上我还是发烧了,烧的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怀孕了,又是胃癌,不能用退烧药,只能物理退烧,陆森一夜未睡,连管床的医生都一夜守在床边。
直到第二天凌晨温度下去了,才吐出一口气。
我醒来的时候陆森正靠在床边睡得东倒西歪,听到我有动静立马惊喜,眼睛都没来得及揉就哑声道了一句:“醒了。”
我转过脸去看窗外,雪好像停了。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爸爸就是在暴雪过后被捕的。”
陆森也不再说话。
“被捕的前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他很晚才回来,第二天难得没有出门,他还叮嘱我雪天路滑最好不要出门……”
我闭了眼睛,眼里无声地掉,“他们都说他贪污,说他的账面上几十个亿,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有钱,为什么一双袜子穿到破洞,家里的阿姨补了好几次他都还在穿……”
连声音里都带了些哽咽,发烧过后捂了一身汗很不舒服,只是这样相识的天气里,我还是想说。
“你知道吗,暴雪那天他上电视里的那套西装他从政的时候就开始穿了,所以陆森,就算全世界都说他贪,我不信,我不能信,就算证据放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信,他说过,温城就是他的家,所以他姓温,又有谁会去做破坏自己的家的事呢……”
陆森这也才恍然,我不是冻着了才生病的,我只是想爸爸了,我只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想到我的爸爸了……
一个把我捧在手心里宠成眼珠子的男人!
“你们都骂我,骂我为什么爸爸给我铺好的路为什么不直接走呢?我不是不想走,我只是不能走,我小的时候很容易生病,一点点小病都要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星期,那时候我们真的很穷,即使这样他都没有抛弃我……”
所以,那个时候,你让我,怎么走……
“所以我不能走,我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他的我都愿意,陆森……那是我爸爸,那是我相依为命的爸爸,那是为了温城可以在暴风雨的深夜里甚至我生病把我丢在一边的爸爸,我会怨他,但是我恨不起来……”
我会偶尔对他满是怨念,但温城的人……没资格!
焦干的双唇,我就这么平静地嘶哑着说着。
我想爸爸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五嫂,他就是我最忠诚的听众了吧。
说的时间久了,我也很累了,手搭在眼睛上,眼睛肿胀的很不舒服,我却还是嘶哑着嗓子继续,我说:“陆森,有两件事我想拜托你。”
他低应一声,“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