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自从上次怼走了沈清和沈宁云之后,沈清倒是再没有过来找过她了,只是这沈宁云却依旧还是隔三差五地就来大房一次,美其曰是来看望陈若雪,可是沈宁兮心中清楚得很,沈宁云过来,不过就是为了查看陈若雪什么时候撒手人寰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沈宁兮和陈若雪说的话有效,陈若雪这几日的精神状况都很是不错,甚至都能够下床陪着沈宁兮一同逛逛花园,谈谈天了。
这些变化,在沈澜清和沈宁兮的眼里是好的,可是在沈清和沈宁云的眼中看来,却是对他们极为不利的。
“你不是说那个替陈若雪看病的大夫说陈若雪已经灯尽油枯,时日不多了吗?为什么她这些日子又能吃饭又能下床的?”沈清忍不住对沈宁云吼道。
谁能知道,在得知沈泽战死沙场的消息时,他有多么地高兴,他从小就生活在沈泽的阴影中,任何人一提到他,第一反应就是沈泽,每个人在知道他是沈泽的弟弟时,都会对他说一句。
“你的哥哥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你能当他的弟弟,还真是有福气啊!”
这一类的话,他已经听厌了!
不仅是其他轻视他,就连他们的父母,都是对沈泽关爱有加,而对他则是爱搭不理的。
从小他得到的东西就不如沈泽的好,不如沈泽的多,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与沈泽没有关系,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妒忌沈泽。
日积月累的,这种妒忌逐渐演变成了恨。
深入骨髓的恨。
所以,在知道沈泽终于死了之后,他的心里没有半分的伤心,有的,只有自己以后将要掌管沈家的狂喜!
只是,他还忌惮着陈若雪那当家主母的身份,迟迟未敢下手,直到前几天沈宁云告诉他替陈若雪诊断的大夫说陈若雪的时日不多了之后,他才有了行动。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陈若雪却依旧还是好好的!
沈清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沈宁云看着自己眼前有些疯癫的沈清,心中有些恐惧,她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随后害死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才对沈清道:“爹,你不要着急,你怎么知道陈若雪这不是回光返照呢?说不准再过些日子,陈若雪就会死了,到那个时候,这整个沈家,不都是爹你的吗?”
听到沈宁云的话,沈清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可是,他的心中却依旧充满了顾虑:“可是,就算陈若雪死了,不还有一个沈澜清吗?”
“爹,你想想,就凭沈澜清那个病秧子,他能够管理好沈家几天?到时候,他们大房的人不还是要眼巴巴地来求我们二房的人救救沈家?”沈宁云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对!你说得对!就沈澜清那个身子骨,肯定管理不好沈家,到时候,就算那沈宁兮有天大的本事,她也管理不了沈家,到时候,整个沈家就都是我们二房的了!”沈清一想到以后自己风风光光管理沈家的样子,就忍不住狂喜。
沈宁云也对那样的生活充满了期待,等到沈清管理了沈家,那她就是沈家家主的女儿,一个沈宁兮,她还整治不了吗?
账房。
“大少爷,小姐,不好了!夫人快撑不住了!”正在和沈澜清一起专心算账的沈宁兮突然就听到丫鬟慌慌张张的声音,她和沈澜清先是一愣,旋即两人都立即冲了出去。
在赶过去的路上,沈宁兮的心中慌乱无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只希望陈若雪可以没事!
可是一赶到房间,沈澜清和沈宁兮就愣住了。
早上还和他们一起用膳的陈若雪,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俨然一副快要灯尽油枯的模样,在看到沈澜清和沈宁兮时,她那死寂的眸光这才微微亮了起来,颤颤巍巍地冲着沈澜清和沈宁兮抬起了手。
两人立刻冲过去握住了陈若雪的手,却发现陈若雪的手仿佛就像皮包骨一样,没有一丝肉感。
沈宁兮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了起来,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娘……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沈澜清的眼眶也是通红无比,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着陈若雪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够给她一些力量。
陈若雪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她的声音很小,而且还很沙哑。
“宁兮……澜清。娘知道,娘快要走了,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了……娘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承受了好多……”说着,陈若雪的眼泪就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
沈宁兮已经哭到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沈澜清也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澜清,你是大哥,等娘走了……你就要承担起你的责任,要管理好沈家……还要照顾好自己和宁兮……娘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随时都要记住,你是沈家长子,是沈家的家主……”
沈澜清连忙点头,哽咽着道:“娘,你放心……我会管理好沈家,会照顾好兮儿,不会让你担心的。”
见状,陈若雪满意地扯开唇,她又转过头对沈宁兮道:“宁兮……你以后,就要帮衬着你哥哥了,以后娘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吗?”
沈宁兮咬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住地掉落,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陈若雪这才缓缓地阖上眸,被沈宁兮和沈澜清握着的手缓缓坠落。
沈宁兮望着空荡荡的手,整个人都怔住了。
“娘……娘你别吓我!娘你起来啊!起来啊!”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回荡着沈宁兮哭喊的声音和沈澜清小声哭着的声音。
白沐宸的这一犹豫就是好几天,直到沈家再次传来不好的消息,陈若雪去世了!
白沐宸再也忍不住,直奔将军府而去,他要去安慰她,现在的沈宁兮一定很痛苦吧?
然而才刚走到沈家门口,他又开始踌躇不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