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连昭低眸，心底一抹苦涩划过，心下还是思索了一番，慢慢地对秦朝歌开口道：“要不，我去找母后，母后应该能帮忙。”
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浅，像池中青荷一般，却不自觉地染上内心的那一抹苦涩。
秦朝歌已经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来找夜连昭，全然没有注意到夜连昭的异样，只是回过身抬眸看向他，眸底深处有着潋滟的神色，“真的可以吗？”
“我会帮你的。”
有了夜连昭的安慰和保证，秦朝歌的心才稍稍地定了下来。
“那，我先回府，等你的消息。”
“嗯。”夜连昭低低地应了一声，眸底是此时的秦朝歌看不懂的神色。
待秦朝歌离开，夜连昭就去了皇后的宫殿，脚步带着些许沉重。
夜连昭到的时候，皇后正在院中赏花，外面的婢女来禀：“皇后娘娘，连昭王爷来见。”
皇后捏着花的手一顿，神色淡淡，不用猜也知道夜连昭是来干什么的，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
“是。”
“参见母后。”夜连昭行了个礼，看不清神色。
皇后走到宫殿上座，落座，道：“起来吧。”
“谢母后。”
“母后……”夜连昭有些犹豫地开口，“朝歌……”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又是为了秦朝歌那小丫头？”
“是。”夜连昭一想，点了头。
“秦朝歌那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惹得本宫的儿子一个两个都为她着了迷！”皇后冷哼一声。
夜连昭低头道：“母后，其实朝歌她…很好。”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秦朝歌。
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相处起来很舒服。
并不像其他的闺中小姐一般。
她有才华，有品行……
“今日儿臣来，就是为了朝歌的父亲求个情。”夜连昭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等着皇后的回答。
皇后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冷静地说：“连昭，你该知道，大局已定，你此时来求本宫，本宫也是无能为力。”
“母后……”夜连昭道，“母后贵为六宫之主，此事也并非天下大韪，若是这般，儿臣定不会前来央求母后，但此事，母后您……”
“连昭，你既知道本宫为六宫之主，就该知道本宫这个位子坐得有多么不安生。”皇后看着下方的夜连昭，仿佛忆起了往事，却一垂眸，收起了所有情绪，“若是今日本宫帮了，来日的麻烦……可是那个秦朝歌替本宫承担？”
夜连昭也抬起眸子看在上座的皇后，如鲠在喉，再也开不了口。
上座的那个女子，如今也不过三十，连四十岁都不到，气质雍华，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那双眼睛，却无故染了弥漫的烟雾，看不真切。
或许是因为距离的缘故，夜连昭竟觉得此时的母后有些遥远，她的眼神是看着他的，却又好像透过他看着什么。
良久，夜连昭才告退道：“那母后，儿臣今日叨扰了，您好生休息，儿臣……就先退下了。”
皇后也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
等夜连昭走后，她的目光又看向了窗外精致的景象，勾唇笑了笑，倒带了些沧桑的意味。
夜连昭走在宫道上，天上的云卷起舒展，飘然自得，湛蓝的天空也显得更加温和。
他却已经无心去欣赏，脚下的步伐仿佛带了重量，落在蜿蜒的宫道上，一声一声，敲打在他自己的心上。
他心下思索一番，还是叹了口气，不吩咐小厮，自己去了秦府。
在门口候着，等丫头去传报。
秦朝歌就在房间里，一直在等夜连昭的消息，听到丫头来报，连忙说道：“我即刻便去。”
秦朝歌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匆忙地去了客厅，看到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夜连昭。
她的脚步慢下来，心中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与夜连昭不过分别半晌，却觉得他变了一点，像是……更沉重了一点。
夜连昭毕竟有些底子，再加上秦朝歌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秦朝歌。
“王爷，怎么样了？”虽然有些疑虑，秦朝歌还是暂时放下，问了夜连昭一句。
夜连昭觉得唇瓣有些干涩，“朝歌……我……”
秦朝歌慢了动作，手抓着衣袖，缓缓地开口，“还是，没有成功吗？”
“……嗯。”
秦朝歌听见这个回答，心口窒了一瞬，随即闭了闭眼，又看向了夜连昭，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没事，我可以再去想别的办法，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爹被救出的希望，又少了。
可是她知道，夜连昭已经帮了她很多了。
他也已经尽力了。
“你先回去吧，”秦朝歌知道夜连昭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我想自己再想想办法。”
夜连昭的目光锁在她身上一瞬，随即移开，还是告退。
秦朝歌也转身回了房，婢女们见她一言不发，也没敢上去扰她，倒是得个清静。
秦朝歌坐在床上，看着床顶繁复的花纹，慢慢地拉起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眼前变得黑暗，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样，还有一些光透过了薄被，但这样的黑暗也足以令她的心稍稍安定。
现在的她，其实很累了。
还是要打起精神去想办法。
只是为了救出爹。
她怎么能放弃呢？对她那样好的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哪怕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可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呢？
秦朝歌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但也不过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睛，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将她整个人都盖住。
不知道怎么办，又能怎么样呢？
许久，秦朝歌掀开被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
转头看到窗子，外面还阳光正好，她下床走向窗子，温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看起来像是沐浴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再温暖的阳光，现在也温暖不了她的心。只要爹一天没救出来，她就一天不会好过。
心中莫名又回想起那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难道，她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真的，别无它法吗？
秦朝歌闭了闭眼，内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