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是小孩子，自然没有刻意为了哄她开心而做这些事，陶桃在路上并没有提前关照，只说姨姨心情不好。
这么一说，把陶桃和顾君先心中的疑问提前说出来。
“姨姨没事。”江小茶伸出手，摸了摸弯弯的辫子。
“可是姨姨看起来很不开心，是不是叔叔欺负你了？”弯弯一脸天真，“我妈妈和爸爸也经常打架，哎。”
“打架？”
江小茶抬眸，“男人打女人？”
顾君先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这是哪门子的事，他把他老婆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哪来的欺负？
“不是不是。”弯弯郑重其事地摇头，“是妈妈欺负爸爸。”
这下轮到陶桃无语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你爸了？”
“妈妈坐在爸爸的身上，把爸爸的衣服都脱了，这不是欺负吗？”
“……”
郁之深轻咳了声，“也不知你们夫妻两懂不懂道羞耻，在小孩子面前也不知道克制下。”
某夫妻两默默低下头。
“下次会注意。”顾君先淡淡陈述，“只是想给她再生个弟弟妹妹而已，反正我养得起。”
他们这边有的没的聊着天，江小茶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顾君先见此，给他们使了个眼色，这次来不就是为了缓和孕妇的情绪吗，怎么主角一直不吭声。
“孕妇都这样，郁少你悉心照顾就好。”陶桃提醒，“脾气很差的，很难克制，几乎每个孕妇都有同样的毛病。”
顾君先问：“那你有吗？”
“有啊，我怀弯弯的时候，差点想过自杀。”
她怀弯弯，生下来，坐月子，男人都没有在场，他那个时候甚至不记得这个人。
想到这儿，顾君先难免愧疚，夹了一只大虾给老婆碗里，“多吃点，以后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你也是。”陶桃也夹了个给他碗里。
在旁边看得老久的郁之深默然，“你们娃娃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别秀了？”
各自把菜夹到自己碗里安安分分地吃，不好吗，非要秀一番恩爱。
那两人压根不理他。
郁之深见江小茶基本上没吃太多的东西，正要主动献殷勤，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齐明打来的电话。
“郁少，你能不能帮你岳母弄几个专业点的医生，她之前吃的药断了，现在的情况又不太好。”
齐明不要一点的脸皮，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自认为是郁之深的岳父，让他办事也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之前不是有吗？”郁之深问道。
“那几个蠢货没用，治了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我把他们撵走了。”
“撵走了？”眉头皱紧，“才几天的功夫你觉得会有什么效果？”
“之前林皓给的灵丹妙药用着多舒服，吃下去不一会儿就有效果，那些蠢材医生根本没法和他比，早知道在弄死他之前，让他把我家小阮的病治好。”
这话，在郁之深听来，并没有觉得什么。
江小茶却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紧握着拳头，筷子不知道何时从桌上掉下，把旁边的弯弯吓着了，小姑娘善于察言观色，立刻跑到自己妈妈怀抱里。
连弯弯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郁之深自然以最快的速度掐断电话，对上女人的视线，“这个齐明脑子坏了。”
然而江小茶并没有说什么。
一阵的沉默后，她突然捂着嘴，匆忙地站起来，往洗手间跑去干呕。
郁之深想过去，却被陶桃拦住，使了个眼神。
水龙头被打开，只听得哗哗水声，掩盖女人低弱的哭声。
她间接杀了林皓，但她没有勇气去死。
肚子里还有孩子，她还有最爱的人，母亲也安在，猪蹄还没吃够，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她怎么舍得去死。
让亏欠的愧疚埋藏在心里，无论痛痒都会一直存在。
林皓死了，那些刽子手在他走了后只会讽刺，唯一能让人祭奠的只有高超的医术，然而也是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小茶，你没事吧。”
郁之深推门进来。
江小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哭了，为一个又恨又内疚的人，她低头，洗了把脸，“没事，就是胃里难受，总想吐。”
尽管脸上被水浸湿，可眼眶还是红了，郁之深看在眼里，并不点破。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先上楼休息吧，不想睡觉的话可以画画，画展那边已经装修妥当，你是孕妇，可能对装修材料过敏，等过段时间就可以进去了。”
她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要不下午让岳母大人过来……”
郁之深原本以为，让陶桃过来，可能会缓解江小茶的情绪，可是显然，并没有用。
“不用，我不想看见齐明他们。”江小茶抿了抿唇，“至于我妈，也不想见，她既然能自己过好自己的，我就不去打扰了。”
江母并没有死，在她很小的时候也呆在云城，但却没有认过她。
可能在江母心里，一直对自己的小女儿愧疚，所以也忽视大女儿的感受。
“那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郁之深默然很久，“你要去看林皓吗？”
他的尸体应该在殡仪馆冷藏。
如果现在过去的话，还可以再看最后一眼，愧疚也好，留恋也罢，以后都不会见到这个人。
江小茶的心脏猛烈一停，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郁之深，我如果，如果不在了……”
男人的手果断捂住她的嘴巴，“没有如果，小茶，别胡说八道，现在的我们不是很幸福吗，你怀孕了，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如果可以忽略以前的事，也许的确很幸福。
为了防止她再产生这类的念头，郁之深决定带她去见林皓的最后一面。
殡仪馆的人稀稀落落，多数是中年人为主，送来家属的尸体，而林皓的尸体是被警察送来的。
其他房间都有人看护，家属的哭泣声响遍整个大楼。
这里的温度莫名其妙地低，江小茶刚进去就打了个喷嚏。
“我们去看一下就走，这里的阴气太重。”郁之深怕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好。”
为了孩子，她也要妥协，不能久留。
找到对应的房间后，玻璃棺材却是空的，他们拉过一个工作人员询问情况。
“这个人……刚才还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