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你别动了,你看你的血……”
江小茶忍不住想去阻止,这到底是个疯子还是个疯子,完全找不到自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分不清现在的他到底是谁。
如果是正常的林皓,现在从这里逃出去也是有机会的,而且日后也可能报复回来,可他现在是个病人啊。
病得很重。
脚腕的疼痛渐渐消失,江小茶眼色复杂,借着昏暗的月光把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打量一遍,深深印在脑海里。
这么久过去他一句话都没有。
那些人开始在门外使劲地敲门,推门,因为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所以挨个挨个地来。
“林皓,你现在是病人,我给你留一条命,以后……”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她可以暂时保住他的命,就当做换一个人情,以后如果他再害人的话,她不会再原谅。
但话没说完,只看见他不知何时走到窗户口,没有任何的犹豫,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看见屋里隐隐约约的人影,郁之深头一个冲过去,“小茶!”
“我没事。”
江小茶慢吞吞站起来,第一时间往窗户口走去,从上往下看,没有看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林皓走得很快。
“他从这里跳下去了!”捕捉到信息的郁之深立刻让人下去逮捕。
江小茶抓了抓他的衣角,“要不,算了吧?”
“什么?”
“这里是四楼,他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半残了,我们就不追究了吧,他现在也是个病人。”
郁之深之前便觉得林皓有些奇怪,和往常不同,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想要将人擒住,本以为会牺牲一些人,结果大家都毫发未损。
而林皓一点准备都没有,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他有没有把你怎样?你受伤了吗?”郁之深的手在她身上摸了个遍,并没有摸打伤口,渐渐放下心来,忍不住将人抱紧。
他有多担心她,只有自己知道。
一直没有出动,暗地里召集人手,收买齐明,然后制定计划,以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将林皓彻底擒住。
他还是警察逮捕的头一个嫌疑犯。
“小茶没事吧?”
冒冒失失冲进来的陶桃一脸担忧,握住江小茶的手,也上下打量一番,还好什么事都没有。
要关心慰问的人太多,齐明简单说了句,他的儿子齐豫跑过来邀功,“我刚才的枪法准吧?要不是我给那人开一枪,恐怕……”
“你闭嘴。”
齐明训斥,也不知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贸然对林皓下手,万一他情急之下伤了人质,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你开的枪?”江小茶皱眉,冷冷看过去。
齐豫并未察觉到语气里的异样,甚至以为父亲的训斥是一种赞赏,更加地得意春风,“安宁要是看见我刚才的动作肯定会崇拜我……”
安宁沾了母亲的光,把齐明他们当成靠山,不少坏事的背后都是他们协助,几番来往后齐豫对她日久生情。
江小茶难以置信地看着齐豫。
上回齐豫的胳膊被她刺伤,是林皓救的。
江母之前被病魔缠身,也是林皓医好的。
她自己,还有安宁,林皓救了不少人,但最后呢,是他们在背后拿枪对着。
“你怎么了?”
察觉到身边女人的异样,郁之深握紧她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良久的功夫她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林皓知道他曾经救过的人对他开枪,会不会寒心。
应该不会吧,他这个人对待其他事物一向可有可无的样子。
大家从黑暗的仓库走出来,江小茶走得最慢,身边是郁之深的陪伴,她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问:“能不能放过林皓?”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抓他?”
“就算我们放过,警察也不会放过的,他之前杀的人数够他蹲一辈子监狱。”
相对比他们而言,郁之深还算有点人性,知道林皓好歹是救过他爷爷的人。
他也体谅江小茶在这个时候的心软。
“小茶,你要冷静想想,林皓是个多么可怕的人,他的存在不仅是对我们的威胁,也是对人类的威胁。你知道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吗?”
她怔怔抬头看着。
郁之深耐心解释:“他患有严重的双重人格,无法治愈,而且触发的条件就是和你在一起,他这些年在国外一直治疗,但效果并不明显。”
“和我在一起?”
“对,他患病的原因也是因为你,所以发病时置换出的第二重人格想要杀死你,认为只有你死了,自己的身体才会恢复正常。”
但第一人格,是不希望江小茶死的,自相矛盾下,让他的大脑极其混乱,使用的治疗药物成了催化剂,使他产生非人的疼痛感。
江小茶有点不敢相信。
所以,林皓既想得到她,又要远离她。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会发病,早就准备好一切将他擒住是吗?”江小茶默然问。
郁之深点头。
他对这些事,还是有把握的。
之前林皓嚣张得意的时候,郁之深沉默得仿佛不像自己。
“不管怎样,他没伤过我,你能不能放过他?”江小茶迫不及待地解释,“这段时间他对我也很好。”
“那王一新呢?他的死,你能接受得了吗?”
王一新,还有他的死呢。
怎么可以轻易算了呢。
江小茶陷入沉默。
“这样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果警察抓到他,那就是他的命,恶有恶报,不需要我们的报复,由别人替我们处理。”
郁之深提出合理的建议。
其实这样做只是借刀杀人罢了,警察没有他们的帮助和配合,是不可能把林皓抓住的。
“他现在病了,楼下的警察肯定很容易把人逮住。”江小茶不无焦急,“那我去找他。”
郁之深没有拦。
在这件事上,他没法阻拦,如果林皓因为他的阻拦而死,江小茶后半辈子会怪他。
他们都是刽子手,没有亲自杀人,但却递了刀。
朦朦黑暗中,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因为出血过多坐在地上,他从口袋里摸出面具,慢慢地给自己戴上。
他听见了匆忙的脚步声。
也听见了江小茶的呼叫。
大脑仍然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无意中抬手,手里紧攥的戒指格外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