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我从未见过秦思颖掉眼泪,吓了一跳。
“没事。”
秦思颖抿着嘴角,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就是莫名其妙心情不好……”
“……”我皱起眉头,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我的一旁坐下,按着她抖的厉害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秦思颖哽咽了两声,一下子扑倒了我的身上:“我老爹非逼着我嫁人。”
“啥?”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你爸不是一直对你挺开放的么?”
“我哪知道他抽的什么神经,估计又是看上别人的家势了呗。”秦思颖一边儿抹着眼泪,一边儿尖声说道:“那个老不死的老头子,早知道我就呆在日本不回来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无奈的笑了一声:“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愿意,难不成还按着你的脖子逼你?”
秦思颖冷笑了一声,精致的鼻子皱在一起。
“比那个还惨,我银行卡存折全都被家里冻起来了。”
“……嗯。”
我咳嗽了两声,终于知道秦思颖为什么哭的真正原因了。
“关键是家里把我的信用卡给我留下了,而且不帮我还,你说,我现在也没有工作,这可咋整啊。”
话音刚落,她眼泪又掉下来了,一副欲生欲死的样子。
“你……欠了多少。”我有些迟疑的开口,眼睛瞟了一眼她新买的lv包包。
“也不是很多。”她拿着我床头柜上的卫生纸,抽了一大把,用力醒了一下鼻子:“也就十来万吧,这个月我就是害怕这种情况,特意省着刷的,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就真局子里见了。”
“……”
“等等!”我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还了多少了?”
“四千。”
“……那你还是要局子几日游了。”
“哇……你可要帮我啊。”秦思颖带着哭腔大声诉苦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只能回家了……蕴瑾,你是离婚律师,你肯定不想接朋友的案子吧。”
虽然想说“随便”打击一下这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大小姐,不过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貌,我也有些不忍心。
“我知道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存款,你先拿去用吧。”
我淡淡的勾起嘴角,然后用手指狠狠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可是我用来买房子的小金库,拜托你赶紧跟家里搞好关系,要不然我又要从新攒了。”
“是是是,我爱死你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秦思颖就直接扑了上来,把我压在了身子底下。
有朋友在的时间总是过去很快,负责看护我的护士似乎出了在吃药时间并不愿意来看望我,所以我和秦思颖闹腾了半宿也无人打扰。
第二天一早,等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让我好好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
刑北辰果然一夜没有再来找我。
我刚刚用手机给思瑶转完账之后,随手翻着手机,手指却停顿在刑北辰三个字上。
略为一犹豫,正在想要不要打过去这个电话的时候,秦思颖的一句话一下子闪过我的颅内。
“你现在的状态和备胎没什么两样。”
呸。
我一把把手指塞进了枕头底下,我才不会那么贱,之所以还这样赖着纠缠不清,完全就是因为云琛而已。
对,我放不下的就是云琛而已。
要不然我怎么会如同着魔了一样对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感兴趣?
我愤恨的想到,赌气一样狠狠拧了一下大腿,疼痛让我冷静了些许,我翻了个身,抱着枕头,说不喝也没少喝,舌尖还残留着一丝酒独有的甜味,丝丝缕缕,不但不解愁,胸腔热辣的感觉更添了烦躁。
我迷迷瞪瞪的看着护士给我换了新药,听着她的埋怨,和酒瓶扔进垃圾桶的声音,我也不言语,只是闭上眼睛,困意席卷而来。
“……你为什么要逼走她?!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
不止是睡梦中还是现实,刑北辰痛苦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太吵了……我紧紧的皱起眉头。
“儿,你也不能都怪妈妈,当初的事,当初的事不是这么简单——”
“当初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现在这种局面你让我怎么办,现在她回来了……你应该让我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
回来了……谁会来了?
头再一次的疼了起来,从来没有听过刑北辰发出过这种声音。
悲凉,痛苦,还有那无奈和一丝绝望。
能让刑北辰如此地步的,只有她了吧……我在被子下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疼痛和血液的黏腻感传了出来。
即使是这样,心慌感却没有停下来分秒,刑北辰和刑母的起了争执,明明房间很吵,我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这小孩,行了,你也别吵了。”
刑母直接打断了刑北辰,干脆了断的说道,声音却压低了不少:“一会儿再把你媳妇吵起来,大夫说给她开的针有嗜睡的副作用,你能不能让她好好休息?”
话音刚落,房间一瞬间就陷入了无声的平静。
许久,我的额头伏上一层冰凉,我知道,这是刑北辰的手。
“你好,请问是舒蕴瑾小姐的家属吗?”就在此时,门突然响了起来。
“他是。”刑北辰并为出声,刑母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这是舒小姐的手术免责,如果没问题请签字。”
“手术?什么手术。”
刑北辰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我继续装睡,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扎心又让我难过。
“您不知道?”护士显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舒小姐早就通知你了,你看,病情判断在这里——”
又是一阵沉默,伴随着偶尔纸张翻动的声音。
“好了,我知道了。”刑北辰淡淡开口:“麻烦你了。”
等门从新被关上之后,刑北辰再一次凑到了我的跟前,帮我把被子从新盖了盖:“醒了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看来是满不住了,我只能不再用装睡应付,睁开眼睛,淡淡道开口。
“蕴瑾醒了啊。”
刑母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但是眼底却有一丝后怕的神情,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听到了什么。
“妈,您来了。”
我支起身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打量我半天,见我没什么异样,便缓了口气:“你看,你这几天马上就要动手术了,不饿也要吃点,妈给你炖的鸡。”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不小的保温桶。
“我这还有事,就让北辰陪着你吧。”她打开盖子,从里面舀了一碗汤,递给刑北辰:“你好好照顾着蕴瑾,我先回去了。”
刑北辰点了点头,眼睛却并没有看像母亲。
当年的事我何尝不是也知道一些,就因为那个女人,现在刑北辰和刑母之间,都有一条无法逾越的薄纸。
客套寒暄了几句,刑母就离开的房间,只留下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你怎么不告诉我。”
刑北辰吹了吹手中的鸡汤,看着我的眼睛里毫无表情。
“怕你忙。”
我抿了抿嘴角,淡淡倒:“而且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医生说了,做了手术就可以痊愈。”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心里一慌,整个人跌在他的身上。
“又怎么……?”
“别说话。”
我不明白他突然又是怎么了,挣扎了两下见着没用,就放弃了,五分钟,十分钟……他似乎完全没有想放手的意思,就这样抱着我,抱到鸡汤都不在冒热气了。
云琛在里面。
不缓不慢,不急不躁,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
“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终于松手,从新拿起鸡汤,不容置疑的像我嘴里送了一勺,我勉强咽下去,开口问道。
他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只是摇了摇头。
见他不提,我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凉透了的鸡汤,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我这几天有事情忙,你,待在这里好好养病,我会派人来照顾你。”
鸡汤见底,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夕阳透过窗子洒了一屋子橙,我却一点儿也没觉得温暖。
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要忙的事是什么。
“那么,有事给我打电话。”刑北辰低沉的开口,直接拿起套外离开了我的病房,步伐一丝犹豫都没有。
啧。
接下来是一点儿轻快日子也不用想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从新躺了下来,眉头却紧紧的皱起来。
季娉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呢?沐婷说的事难道就是这件事?刑北辰又是什么态度?
他似乎并没有很高兴……
啊!烦死了!
我一仰头跌倒在床上,从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烦躁。
不过唯一可以保证的一点,就是在那个男人的眼里,我既不如她,也不如她。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吃点安眠药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时,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